听到这里,还兀自神伤的叶念安咯噔一记。
萦绕半空的余音,伺机找准了空隙直欺耳中。思绪被眼前也瑟的这副架势生生阻滞,周身惊惧慢慢袭来。
叶念安眼波不自禁的流转,与对面盈满的期盼相撞满怀。隔空四目对视的一刹那,其抵死捍卫的防线终被一下掘开,决堤喷涌。
良久,叶念安才慢声细语打破沉默。
“叶某儿时的师傅,教在下修习内家身法、命理玄机,非是中土宋人。
只因一夕间母国府邸遭遇灭门,才连夜逃至宋辽地界的一个戍边村落,至此苟活于世。
不知总杆首口中所提之人,与叶某这位师傅是为同一人呢?!”
也瑟静观叶念安面儿上好似陷入往事泥沼不可自拔,不料吐词隐挟一丝不敬,似意有所指。
肚中虽明先前推算几近昭然,可方才飘出的几句说话,登时又将心头滋生的歉疚抹消殆尽。
呼楞铁、卢小六、姜春、雷柔等人,听闻事情原委竟这般悬殊离奇,俱是愕然喈叹。
霎时间,众人缄默不言,牢笼气氛又一片死沉。
话至此,也瑟轻步靠前,不料叶念安自拎直身躯,一脸肃色。
继续道,“小可叶念安,师承释比,乃三叩谷第七代弟子。”
话音将落,叶念安双膝已落。独剩握紧的空拳悬在头顶。
“当真是我三叩谷人。快,快,快扶他起来!”也瑟朝身后仡让二人抬了抬手臂。
饶是也瑟早听出了叶念安话中之意,也早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可此际,亲闻心中所想从叶念安口中说出来,心下仍是止不住的惶恐惘然。
近乎呆滞的目光落在书生面颊上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方才进来时,无意瞥见地上七穴及干结的赤色发髻、草屑。又见师弟汗渍涔涔,指腹有血,为兄便大胆推测师弟才施过七星咒。
此乃师傅独家法门,普天下知其者运其者,定是我三叩谷徒孙。此举全是有意试探。
为兄粗莽!还请师弟莫怪!”
事态斗转,叶念安竟一时语塞地发不出声来,两片薄唇在微光氤氲中白得骇人。
也瑟见叶念安方才的锐利尖刻褪逝不少,心性本色悄然尽现。直觉老爷子那清高孤傲的性子,也一并传给了这个小师弟。
想至此,也瑟颔首微微一笑,为自己腾起的这个念头感到一丝温暖。
“为兄观你将师傅独创的七星咒参悟得这般精纯,师弟定是天赋禀异、修为高妙之人。三叩谷后继有人了!”
叶念安望着也瑟嘴中喊出的‘师弟’两字,如一股暖流通向他冰冷僵硬的身体。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份温情,叶念安忽而不适应起来。他怔怔望向也瑟,嘴角漾起一抹戏谑,亦或是麻木。
“天数有变、盛衰有时,生死有命,上天已定。老头子命里该有这么一笔,任逃到天际也还是逃不掉的。
师兄既落脚此地自创了番天地,何不洒脱一些忘却过往。到底,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