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六横斜去一个眼白,啃着竹签上经炕烤成焦色的野味,含糊斥道。
“阿春兄,别的我不说。虽然我跟郑守备的时日算不上长久,守备为人也不够世故,但他确确实实是我卢小六见过的最讲江湖大义的人。
就凭这么些年,郑守备对己出身南诏国皇脉一事紧守如瓶,便断其值当信任依靠。”
“哎,你说,叶先生会不会……会不会就留在这三绝谷里和他师兄共创大业,做那二杆首不走了?”
也不知姜春有没有将卢小六的话听入耳,只犹自挠首嘟哝道。
隔着人影,阿春话语几经弯折再飘进呼楞铁耳中。
不意忽闻卢小六对前任上司郑帅毕的这句评价,下意识间迎向说话之人。
“留这住山里?做蛮人么??”卢小六双眉一挑,冲着姜春面门直直啜道。
“妈巴羔子的,这地儿除了山,他娘的只剩了水。不成!”呼楞铁斩钉截铁,嗓门一扯,闯进谈话。
“嘿嘿,夔州总都督府离王村不过小十里地。
诸位要是看得起,我雷府兴许还有用得上几位兄台的地方。”雷柔出其不意的轻轻一言,迅速钻入几人耳道。
一瞬间,四下流风停滞,空气骤然凝固。
小六与姜春互相抬眼一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嘴中正嚼之物喷出老远。
“怎就把这雷家少爷给忘了嘿!雷公子所言,非是玩笑话?”话音才落,姜春径自理了理衣衫,唇上油光朝衣袖爽气一蹭,凑近雷柔半边脸道。
“哎呀,你这厮,不回渭州了么?你要不回,哥几个花这闲功夫忙个甚?”
卢小六一撸袖摆,说将着就挥起拳头朝姜春面门上去。
“哪都不准去!”
且不论卢小六此拳是否佯装,却离姜春鼻尖不足一指处嘎然停驻。
阿春原已紧闭双眼,忽觉扑面来风倏止,又颤颤拉开眼睑。
只见卢小六正蓄势高举的手臂挂在半空,下肘被一截精致细长的剑柄牢牢托住。
眼光倏转,几步外遥执剑柄之人竟是几日未见的龙小青。
“哈呀,原是我龙师傅哇!”
阿春见势,眼睛眯作细缝朝龙小青胸前扑去,“还是龙师傅护徒儿哟!”
被此憨货一闹腾,卢小六旋身当即脸已挂满嬉笑,一副讨饶求过的模样。
“嘿嘿,龙姑姑隐藏得够深呀!我等一路苦寻皆是无果!”
“少废话!”龙小青柳眉微拧,‘噌’的一下利剑出鞘。
还未瞧出甚路数,横架在卢小六细颈边缘的,已换作直泛寒光的真剑利刃。
然方才的木柄剑鞘,却正抵住一米开外张臂而来的姜春胸膛。
龙小青的一双纤纤玉臂好似并无垂下之意,眼波迅疾在几人面上扫转后,方启口问道,“叶先生呢?”
“双儿呢?”
呼楞铁极具关心的嗓音才飘将龙小青身侧,戳住二人的一刃一柄已合紧收回剑鞘。
“龙姑姑,有呼楞铁将军在,叶先生定然无碍嘛!”才去了抵喉利剑,卢小六一张油嘴又开始往来翻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