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五日,李慕昭每日都花样翻新的折腾。
她摸清了值守人的名单后,就盯上了一个十八九的少年人,下半夜对方来盯梢时,她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拉着戴滟滟哭的梨花带雨,隔着一扇木门许了对方百金与千亩良田。那少年守卫被她说的颇为心动,只说自己考虑一下。然而第二天,李慕昭在打开门上活板取餐时,就见到了摆在地上的少年守卫的人头。她惊得往后一跳,戴滟滟见状却奇怪的问她:“怎么了?”伸手就要去推那活板。
李慕昭匆忙去拦,却没拦住,活板被推开,外面的人头却不见了,换成了食盒。戴滟滟不疑有他,将餐盒取了过来,又如往日那般分起餐来,李慕昭却一点胃口也无。
她不动声色用袖口将沾在食盒底部的血迹擦掉道:“我觉得我们得换个法子。”
戴滟滟忧虑地蹙着眉头:“还能有什么法子,不如我们还是等等吧,我父亲定会派人救我的。”
“多准备条路多个打算嘛。”她接过了戴滟滟递给她的大半个馒头,却食不下咽,“你作为一个小姐,也太会照顾人了吧。”
“我有一个妹妹,”戴滟滟说道,“跟你一般年纪,她受了委屈也不大说的,母亲……不大喜欢她,我劝不住母亲,只能私下里尽量补偿她……”
李慕昭知道戴相有二女,但嫡出的戴滟滟声名太大,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戴相的那位次女叫什么名字。不过本就是随口一提,李慕昭点了点头,此事便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李慕昭用一直藏起来的箭头撬开了绑住自己的铁索,又尝试着去撬钉在窗框上的木板,因为怕有异响引得看守的注意,她就让戴滟滟佯装哭泣,以此来盖过杂音。
就在她成功拆掉第三块木板的那天晚上,突然一队人马冲进来拖走了戴滟滟,李慕昭听着戴滟滟的哭喊,看着摇着扇子一脸得意的王鸿业拉下面罩慢慢走了进来,冷笑着问:“怎么?有人找上来要人了?生怕被别人晓得你们王家同时捉了天子之女和丞相之女?”
“怕?”王鸿业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王家还要怕谁吗?只不过那位萧将军脑子确实比他几位哥哥好使,意识到自己怕是救不出戴家小姐了,竟然主动向我爹示好。反正这时间拖得也差不多了,今日就把戴小姐的尸身送回去好了。”
“慢着,”李慕昭匆忙喊道,“你该不会真的信萧霁是因为惧怕戴相迁怒才对你们示好吧?你就不担心这是萧霁怀疑上了王家而对你们使的诱敌之策?王公子你今日是几时上的山?你猜会不会有人也跟着你上来了?”
王鸿业倒是笑了,“啪啪”鼓起掌来:“殿下果真聪明,我爹也是这样想的。”他上下打量起李慕昭:“怪不得我爹和姑母都想让你死,你说你一漂亮小丫头脑子里塞那么多东西又是何必呢?这可不是要不自己作死了吗?”
“你什么意思?!”李慕昭拉下脸来。
“半山腰我们就拦到萧霁的人马,现在打的正酣呢,”王鸿业说道,“萧霁不厚道,我们自然也要回敬一二的——萧霁贸然行动打乱了我们王家营救公主的计划,最后害死一个戴小姐不说,还逼得马匪匆忙撕票了他们误以为是茶商之女昭云公主。你瞧瞧,这剧本是不是挺好。”
“你们王家这是要翻天啊。”李慕昭冷笑着看着王鸿业,袖子里的铁箭头顺着袖管滑到她的手心,她死死捏住,不动声色地说道,“劫杀公主,王家就这么确定能从这件事里把自己摘干净?”
“那是自然,”王鸿业颇为得意,“这暮栖山的贼寇我们王家可是养了多年,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殿下你也别怪我们心狠,原本我们也不打算杀你的,但你那位跛足的兄长动作太凌厉,居然直接向陛下进言,说是歹人从宫中掳走公主全是禁军的过失,撤换了我们人,全换上了他的人,又找陛下要了城防军的指挥权和北山大营临时调度权,全城搜捕。这几日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如今留着你风险太大,我们也得让此事尽快了结。”
“这么说来,李旻和你们王家费劲心思,挑了一个田楠之做开头想要攻击太子,却不料最后砸了自己的脚,赔进去禁军的指挥权,还让太子白得了北山大营的军权?”李慕昭哈哈大笑,“那还真是痛快。”
“命都没了,还道痛快,李慕昭,你倒是有趣。”王鸿业拔出佩剑,“不过我却没时间跟你废话了,上路吧。”他拔剑刺向李慕昭,却不料李慕昭等得就是这个时机,闪身躲过王鸿业的长剑,直朝他面部扑了过去,手中短短的箭头直接扎进了王鸿业的左眼。
王鸿业惨叫一声,再握不住剑,李慕昭扔了箭头,直接夺下他的长剑,一剑砍在了王鸿业的腹部,门外候着的侍卫听到王鸿业的惨叫冲进来一看,顿时都傻了眼,李慕昭却不能有半点迟疑,抱着剑就反身撞开被之前被自己撬开的三块木板,从窗户一跃而出,仓皇跑了。
李慕昭此生都没有跑的这般快,她的手上还沾着猩红的鲜血,胡乱往脸上一抹汗,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差点让她吐出来。在一口气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双腿发颤,踉跄的栽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