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头无路,眼见身边朋友一个个不得善终,不免兔死狐悲。
终是杜子林意志坚定,执意要去宏安关一探究竟,也许可以找到吴哲旧部,想办法营救。
然而到了以后,更加心灰意冷。
吴哲身边一众亲信,早已一同被朝廷缉拿归案,恐怕此刻已经如同死狗被百般折磨了。
二人在宏安游荡数日,军营人心惶惶,城内亦是怨声载道。
他们俩守在将军府门前,看着门口封条,悲痛欲绝。
正出神之时,就听有人说话。
“可是将军故人?”
崔昊忙回头去看,见是一拄着拐杖的垂暮老人。
“老人家,你可知道些什么事?”
说着便递上之前吴哲留给他们二人的信物。
老人拿着吴哲玉佩仔细看了半天,终是认了出来,掩面而泣:“我是吴家军退下来的老兵,身有残缺,幸得将军照料全家才有活命。”
两人这才低头细看,原来老兵右边裤腿空空荡荡。
崔昊上前扶住他又道:“我们是将军朋友,才一回来就听说将军遇害入狱。”
“大约是三天前,突然来了许多带刀侍卫,不由分说就把将军府一众人全部抓走。只对外宣称是将军操纵汉水渠决堤,算计朝廷。”
杜子林握紧拳头:“老人家你可知将军府如今还有何人在此?”
老头歪着头想了会儿:“我记得有个何公子,未入军籍,应该没有一同被抓获。”
崔昊大喜:“你可知何公子在哪里?”
“这我还不清楚,不过将军在潼安还有一个私宅,里面住了许多孤寡无依的老兵,公子们不如前去问问。”
潼安西城
有一宽大住宅
附近百姓都戏称它为吴家后院
叫他吴家后院不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吴哲妻眷,而是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无家可归的残老士兵。
崔昊和杜子林到时,吴家后院哭声一片。
闻者痛,听者殇。
他们推开大门,只见许多老兵披麻戴孝,围坐着烧纸钱。也有年轻的士兵,只是都肢体不全。
崔杜见到此情此景,不觉也落下热泪。
百年宏安,巍峨之城
太平盛世
有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有人平平淡淡,一家圆满。
没有谁愿意打仗,打仗就要死人;要是死了也好,反正命也不值钱,可若是缺胳膊少腿,那就只能藏起来。
藏在太平盛世的背后,它的影子里。
这样,大周就还是那个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大周,没有悲苦。
杜子林心中凄凉,上前踢翻烧纸炉:“吴哲还没有死呢!”
崔昊忙拉住他,向落幕的英雄道歉:“各位对不住,我朋友对将军遭遇实在愤愤不平。”
为首一个老兵揉揉苍白的脸:“被朝廷抓走,将军怕是难逃此劫。”
说罢,其他人又哭起来。
崔昊只能好言相劝:“敢问各位英雄可否知道何公子下落?或者将军其他亲信下落?我们若是能商议一番也许能救将军。”
一个断腿的年轻士兵突然抬起头:“你说的何公子,是将军府里的何公子吗?”
“对,就是他,小哥你可知他在何处?”
小哥点点头:“事发之时他被将军撵出来了才没被抓走,只是……”
杜子林抓着他手臂:“只是什么?”
“他情绪不稳定,晕倒在了街上,我好不容易才拖回来,两天了都没醒。”
小哥说着就一蹦一跳地领他们进了屋里。
“你们看,现在还没醒。”
崔昊大喜,扭头便让杜子林去街上请大夫,几人忙活到下午,灌了两大碗苦药,何慈才悠悠转醒。
“你终于醒了,吴将军可还有旧部?咱们要抓紧想办法营救。”
崔昊见他嘴唇紧抿,似是还未回神,摇着他肩膀催促:“时宜,你振作一点,若是我们再晚恐怕将军就真的要含冤而死。”
杜子林端来一碗参汤,待他喝完也一同问道:“将军临走有没有和你交待什么?”
何慈看着他们俩,面色凄凉:“我们被害了,二狗是丞相的私生子,这些年他一直偷看吴哲信件。”
“吴哲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可他居然如此狠心!”
何慈想起二狗撕破假面具,与朝廷监军一同谋害他们的样子就忍不住大哭。
“事已至此哭也没用,将军临走有没有和你交待什么,或者宏安还有什么靠得住的人?”
崔昊心急如焚,半晌才听何慈说话。
“有个千户大人叫汪朶,半月前回家探亲,应该还未回来。”
“对了,吴哲从前和我说过,天门关的二皇子年少时与他交好,且是个有情有义的。”
杜子林听他说完便和崔昊商议:“我骑快马去天门求救,你留在这里等汪朶。”
“不行,此时去天门关最快也要一个月,恐怕来不及。”
“来不及也要去,吴哲乃是大将军,朝廷就算要他性命也必须随着律法来,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级级审完少说也要一个多月。”
崔昊沉思片刻,只好答应。
二人不敢多耽搁,连夜杜子林便出城去天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