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当钱闩牺牲时,他心里想得只有一句话:“这城,不如不要了。”
息县,西城。
崔昊这边的战局更加不利。
呼和邪卯足劲是非要将西城给打穿,不仅带来了大军围困,还有重器械压阵。
即便荆罗昨夜带着人忙活一宿把西城薄弱的地方都用糯米糊了一层,可也抵不住大军逼近。
郭大福看着镇定自若的崔昊,急出了一嘴火泡:“将军,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崔昊死死盯着前方,与呼和邪隔着人海遥遥相望:“继续。”
郭大福哀叹一声,跺着脚离开。心中难免对这个外来的年轻将军有所抱怨:“狗日的将军,把我们老百姓不当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擦去一激眼角的泪。随着战事紧迫,城中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保卫息县的战斗。
光他一家,就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外甥。
而隔壁的铁铺于家,四个儿子已经死了三个。
郭大福匆匆忙忙走着,想要去寻两个而已,好跟他们交待不要傻着脸去送死。半路却和再说荆罗碰了面。
他急忙拦住一身血污的荆罗:“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上午。你娘就你一个儿子,你给我机灵一点!”
荆罗甩开他的手,连停都不停就快步跑到城墙上。
他一路气喘吁吁,见到崔昊后才稳住心神:“将军料事如神,宇海果然带了一万人马绕到芙蓉山去了!”
崔昊冰封一样的脸突然破解:“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照着将军吩咐的做了。”
“好!那就让他们尝尝我息县送的大礼!”
呼和邪势在必得。
他对息县势在必得。
这份底气,并不是他的英勇无畏给的,而是大周滑稽的朝廷。
不错,就是滑稽。
因为忌惮周松大权在握学生遍布,就可以杀之而后快。
因为内部纷争,就可以把后起之秀魏南扼之于摇篮。
因为臣子生来叛逆,自然也可以杀鸡儆猴。
这样的朝廷,早晚会是匈奴的盘中餐。
即便有几个厉害的蚂蚱,也改变不了大环境。
眼前的息县是,崔昊也是。
呼和邪承认,在守城这方便,崔昊无人能敌。
吴哲放着宏安无数得力干将不用,却偏偏派他来,是有原因的。
但是,五千人,亦或一个崔昊,根本挽留不了脆弱得息县。
就像,他也改变不了匈奴一样。
所以,当他看到原本已经快要到手的西城扎眼之间就飞走后才会如此吃惊,震惊。
他夹马前行,冲混乱得匈奴大军拼命得喊叫:“不准抢粮!给我攻城!攻城,攻城!”
呼和邪大怒不止,一枪刺透一个正趴在地上抢烧鸡吃得士兵:“不准吃!给我攻城攻城!”
吃烧鸡的士兵好像对被刺穿的大腿没有知觉,扔旧在和别人抢肉吃。
呼和邪一口瘀血堵在喉咙,急着翻身下马时却浑身抽疼,他靠着长枪支撑才在地面站稳。
“若是再敢抢粮,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呼和邪朝混乱得匈奴大军喊了两声都不见有效,只好逮着两个倒霉鬼给砍了头。
正在哄抢粮肉的士兵见状,静了一下方反应过来。一手揣着抢来的粮食,一手拿着武器复又赶赴战场。
然而败局已定,败局已定。
呼和邪看着城墙上一副早有所料的崔昊,磕出了一大摊血。
而另一边自作聪明得宇海也没有讨到好果子。
芙蓉山虽然叫山,其实山上全是大小丘陵。
因为地势不平稳,无法种植庄稼,附近村民才改为种植枇杷果树。
而为了加固城池,芙蓉山上的大小果树早就砍光,连山下村民也在崔昊的交待下搬到了城中暂住。
等宇海到达时,留给他的就剩一个光秃秃,高低不平的偌大芙蓉山。
宇海在芙蓉山兜了两圈,别说进城的山路,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大人,此地实在诡异,树根桩长得都一样,天气阴沉也看不到太阳,属下辨别不出方向。”
宇海听罢气得一脚踢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辨别不了方向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撞鬼了不成?”
话音刚落,就有一亲信小声嘟囔:“此地的坟包也长得一样。”
宇海被他一句话说得浑身汗毛竖立:“你们一起找!必须找出来,若是误了战机我拿你们问事!”
一行人等无头苍蝇一样在空荡荡的芙蓉山溜达了一上午,最后还是靠着战马,才走出芙蓉山。
等他们狼狈逃回营帐时,本以为要迎接蒙阴的盛怒惩戒,不料竟还有比他们更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