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美,莫过于山岭碧翠间那一抹烟波,莫过于小桥流水间那一捧清澈,莫过于琴音袅袅间那一幽淡雅。三月的江南,空气中弥散着早春花的淡香,鸟鸣声声报春来,绿芽枝枝迎新生。薄雾,微寒,泥土的芬芳裹挟着空气中淡淡的丝丝甜味润泽着赶早的每一个人。
雾气化水犹挂发髻,晶莹的水珠迎着初升的太阳,兀自散发出短暂的璀璨。
晨起,赶集的人们在骡马脖颈间的铜铃声、孩童的欢笑嬉戏声中走上街头。三五老友在早点摊前喝着豆浆,啃着包子,聊着坊间的传闻。
一青衣汉子用衣袖抹一把额头的露水,端起面前一碗豆浆,“咕嘟”一口喝了半碗。咂咂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归春楼出大事了”。
对面一文衫青年“呵呵”一乐道:“你说的是罗家三少暴打守备公子,折了兄弟又折面子的事?”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住周遭几桌食客的注意。大家纷纷诧异道:“这罗三少又整出啥幺蛾子了?“
早上喧嚣的街市如同早点摊上升腾的热气,一个个或善意、或恶意、或无意的传言就在这喧嚣之中随着热气的升腾而甚嚣其上。
话说,此罗家三少姓罗名鸿睿,家中排行老三。
罗家在中州城中属四大家族之一,蒙祖上庇佑,丝绸生意在整个中州城做的是风生水起。罗家老大罗鸿志,老二罗鸿铭,皆已年过三十,顺德十五年,罗家喜添一子,便是此罗鸿睿。此子自幼聪慧过人,五岁识字,八岁写诗,十二岁便已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在中州城中也算是一传奇人物。直至十五岁那年,与私塾同窗结伴下河游泳,遭遇溺水后,虽经名医施救,抢回一条小命,可不知是否脑袋进水了,从此便整个人浑浑噩噩,之前的诸般才情亦荡然无存。
罗父自是长吁短叹,整天郁郁寡欢。
可自此之后,罗三少整个人性情大变,锦绣文章不再有,诗词歌赋再难觅,饮酒作乐寻常事,好勇斗狠独一家。
罗家为了这三少可是没少费神,隔三差五有城里酒肆、妓院的伙计上门索要各种赔偿,比如:罗三少酒后撒泼,损毁了诗仙李郬留下的一幅墨宝,欠银五千两;罗三少酒后豪横,请酒肆内所有宾客吃喝,欠银九百两;罗三少为讨柳梦姑娘欢心,豪砸一万两,只求柳梦姑娘弹琴一曲;罗三少赌坊输钱,一怒之下打伤伙计六名,欠汤药费五百两.......林林总总,数不胜举。
只把五十多岁的罗父气的浑身哆嗦,幸好家底够殷实,这点损耗对于整个罗家而言只能算九牛一毛。但再厚实的家底,毕竟罗大公子和罗二公子皆已各自张罗本家的买卖,明白生意的不易,眼看着三弟逐渐沦为纨绔,除了痛心,还有愤怒。
痛心于自家弟弟不争气,愤怒于辛苦操劳赚来的白银就这样流水一般灌入别人口袋。时日一久,整个罗家对于这三少爷自是不待见,无奈,毕竟是罗家的人,好歹也要护着他吧。
话说那晚,罗三少与一众好友闲来无事,月上柳梢头,人约春归楼。推杯换盏,软玉生香,自是满桌的欢愉与妩媚。
席间,罗三少的死党之一杜非提议道:“弟兄们,我们喝惯了花酒,早已食不知味,今天我们换个喝法,名曰香酒”。
众人闻言皆是好奇,纷纷探寻道:“何为香酒“?
杜非纸扇轻摇道:”所谓香酒,便是酒香之中蕴体香,以骰子点数定输赢,点数最小者为输家,输家喝酒。可这酒的喝法可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