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手无法挡住迎面扑来的风尘;我们的手无法抓住擦肩而去的人们。
道士死了。
回家省亲的途中被一箭透胸而过。
昨晚,众人围着道士,非让他给算上一卦。道士说,一天只能算一卦。最后,那一卦的机会给了我。还记得,道士问过我的生辰八字后,两眼猛翻,左手五指不断变换,只等到我实在耐不下性子的时候,道士开口了。
“鱼鹰,要么你在蒙我,要么你已经是死人了”。
“臭道士,你会不会算呀?鱼鹰不好好站在大家面前吗?”
“就是,道士,你再好好算算,开口说鱼鹰死了,忒不吉利了”。
道士无奈摇头,取出龟壳和三枚铜钱,递到我面前,说道:“鱼鹰,你摇,摇完把铜钱倒到桌上”。
道士瞅着桌上的三枚铜钱,嘴张的很大,又抬头看看我。摇头叹息道:“兄弟,你的命被一团云雾笼罩,谁也看不透,算不了,算不了”。
众人嘘声一片。
我好奇道:“道士,那你自己的命可曾算过?”
道士摇头道:“算人不算己”。
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窥探的人,又有何能耐窥探他人命运?这本来就是个笑话,可这笑话一点不好笑。
道士躺在灵堂上,面色灰白,毫无了往日的生气。
道士的父母来接他了,颤颤巍巍,几欲昏厥。兄弟几个抬着道士,轻轻放置在来拉他的牛车上。
道士就那么走了,走的悄无声息,连最后一句话都没留下。
道士的一条命,也就换来十两银子,听说还是指挥使大人发了通火才特批的十两,按军规,道士不属于战死,不能按战损标准抚恤。
人命贱如草。
我悄悄在道士的遗物里塞了五十两金子,人走了,活着的人不该把这场灾难在生活中无限延续下去,活的轻松点,走了的人也会心安吧。
今夜的风很大,风声呜咽,账内的人也在呜咽,只是这种呜咽只能揣在心里。
午夜,悄悄溜到帐外。
掏出挂在胸前的银哨,无声的吹奏,如同心中默念的送别。
空中一团黑影悄然落下,停于我抬起的手臂之上。摸出一张字条,小心塞入竹筒。
一道命令,随着战鹰的飞去而落入于放之手。命令很简单:道士卒,查凶,狙之。
两日后,指挥使传令,命我入账。一张字条递于我面前,打开,回复很简单:洹国密探四人,已狙杀。
指挥使牛軰軰轻叹一声道:“回去准备一下吧,三日后将要开拔”。
清晨,校场。
北风呼呼,战旗猎猎。
牛指挥使站于校场高台,出征前的士气总是要激发一下的。而牛指挥使的誓词也确实激发了两万兵士的士气。
其言:曾有人问我,我们军人除了打仗还会什么?我自豪的说,我们军人除了打仗,还会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不退;还会刀枪及身而不惧;还会马革裹尸而不悔。我们就会这些,因为作为军人,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曾有人问我,我们军人为什么而战?我们为国而战,我们为家而战,我们为千千万万老百姓免被战火屠戮而战!曾有人问我,我们被敌人俘虏了怎么办?我他妈一脚把那人踹倒,我们赤虎军从来只有战死之英烈,没有被俘之软蛋!弟兄们,此次随我老牛出征,我们生一起,死一道,共歼来犯之敌!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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