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全知道了？
她该怎么办？
卫宝灵一直不敢表白。
因为她怕。
陆慕深对她的好是建立在妹妹的身份上的，所以对她一直毫不设防。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才一直霸占着他，正直纯良的慕深哥会怎样看她？他会不会觉得她恶心？
十八岁的小姑娘总是患得患失的，卫宝灵这情绪一上来，眼泪就止不住了。
她不自觉呜呜哭起来。
陆母在暴怒的边缘，使劲推着儿子，要将琳琅从他背后揪出来，“你这个小贱人，胆子这么大，还编排起我们家的闲话来了，你当我这个婆婆是死人吗？你出来，不用佛祖动手，我要撕烂你的嘴！”
然而下一刻陆母听见了卫宝灵的哭声，毫不犹豫跑回去，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安慰，“灵灵，别哭，芳姨不会让小贱人欺负你的。别哭了，我的心肝都要疼了。我绝对让你慕深哥好好教训她，给你出气，好不好？”
在长辈的怀里，卫宝灵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母爱，又想到自己对慕深哥真实存在那种心思，很是对不起陆母的维护，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太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负责庭院清扫的张妈听到动静，立马跑进来，见到这对峙的一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张妈心里嘀咕道，这次的剧本不太对啊。
卫小姐居然成了被欺负的那个小可怜，真是太稀奇了。
“你出去，没你什么事。”
陆母没好气瞪了张妈一眼，她怎么能让外人看见宝灵这么狼狈的一面？
等张妈走了，陆母立刻向儿子施压，“慕深，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灵灵被欺负到哭，你还打算当木头人吗？道歉，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向灵灵道歉，否则就滚出陆家！陆家要不起这么心大气大的好媳妇！”
她向来把卫宝灵当儿媳妇来看，中途来了个截胡的，家世身份处处压自己这个婆婆一头，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琳琅倒是很想翻个白眼，咆哮的时候就只会让她滚，还有没有点别出心裁的骂法了？
说是木头人，陆慕深的确是呆了很久才回过神，这些年他被人叫妹控都叫习惯了，可也没有人像琳琅这样胆大包天的，将这种事直接捅出来。
“陆慕深！你是被她喂了什么迷魂药，没看见灵灵哭得快哑了吗？！”
陆家陷入了有史以来的大混乱。
卫宝灵像小兽一样，趴在陆母肩头呜呜哭着，令陆慕深的整副心肝都要碎了，他明明跟灵灵妹妹拉过小钩钩，要一辈子保护她，爱惜她，绝不让她流眼泪的。
他深吸一口气，侧了侧腰，露出了琳琅的身体。
“道歉。”
丈夫的神色微冷。
“你说什么？”琳琅漫不经心拨弄着她的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精美的粉色钻戒，很好看，只可惜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自然引起了丈夫的火气。
陆慕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紧着骨头，低沉地说，“现在，向灵灵，向妈，道歉。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琳琅反问一句，“你难道不觉得是你灵灵妹妹之所以哭，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害怕，她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心虚了。你的妹妹就是个可怕的吸血鬼，她现在能缠着你为她喂饭，以后就能缠着你接吻——”
“啪！”
他怒不可遏甩了妻子一巴掌。
琳琅没有躲，直直受着，任由着半边的白皙脸颊红肿起来。
她就这样冷冷看着他，眼如蛇蝎。
那清脆的响声不仅震住了母女，也让陆慕深清醒下来。
他复杂看着妻子的脸。
“你……为什么不躲？”
“躲？我躲什么？我光明正大做你的老婆，我将我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交给你，你没有爱惜，我能怎么办？”
这是陆慕深第一次见到了妻子的冷笑。她向来温柔似水，即便是被卫宝灵折腾进了医院，也从来没有迁怒过他，对他横眉竖眼，她甚至是反省自己做的不够好，让宝灵不满意她这个嫂子。
陆慕深很清楚，她爱他，很深，所以愿意为他放弃了大小姐的骄傲，嫁进了一个对她处处充满敌意的家庭。
在陆慕深失神的时候，琳琅伸手握住了男人的精瘦手腕，像恋爱时候那样，轻轻扯着他的手指头撒娇。陆慕深眼眶微红。
“对不起，琳琳，是我冲昏头了……”
琳琅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正是刚刚被打的地方。
陆慕深有些惊慌，想要收回手，却被妻子强硬摁住了。当他的手掌触摸到那一块突兀的红肿，愧疚与后悔的情绪潮水般淹没了陆慕深。
“……疼吗？”他哑着声，温柔至极摩挲着她的脸。
“你多摸摸，就不疼了。”她放轻了声音。
“琳琳——”
陆慕深愈发愧疚，接二连三喊她的小名。
卫宝灵的小名是“灵灵”，当她知道慕深哥也喊琳琅作“琳琳”的时候，侵犯到了她的独一无二，立马不高兴了，生了好半天的气。陆慕深只好哄着女朋友，约定了私底下这样叫她。
从喊的频率就能听出来，陆家大公子的感情正朝着琳琅这边飞快倾斜。
看，会哭的会闹的，才会受宠。
至于懂事的？委屈到死也换不来一句安慰！
要不怎么说越作越爱？
琳琅心底讽刺一笑，面上却是更加的深情款款，教人恨不得溺死在她柔情似水的眼波里。
“慕深，记住这个触感吗？”
陆慕深愕然看她，似乎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问题。妻子冲他笑了，如春光明媚烂漫，肆意勾缠着他的情绪，“我呀，要你记住这一巴掌，也好好记住这一天，很有纪念价值的。”
她的眼神陡然阴沉。
“你第一次的家暴，是为了让我向你灵灵妹妹道歉！以后无数次的家暴，会不会也是让我向你灵灵妹妹低头？”
可是凭什么我要低头呢？
就凭我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