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在后面听得清楚,心想:“一见面就直呼表字,看来曹节使是存心交好易望峰的,只不知是为了易望峰本人,还是为了易深呢?”
易望峰更是惶恐,口中不住自谦,客套一番后,一行人终于随主人入了正堂。分宾主落座后,曹嗣忠一一为易望峰介绍了其他客人,原来都是凉州当地的各级地方官吏,有些易望峰这几日已经在衙属认识了,有些则还是初见。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待再次落座,仆婢们便将酒水菜肴流水般一道道送上来。
阿蔓从未见过如此排场的盛筵,此时立于易深身后,津津有味地眨着亮晶晶的水眸,望着这一群平日严肃板正的达官贵人,竟然在私下里是这般放浪形骸。歌舞伎乐,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宾客们俱已熟络,你蘸甲敬我一杯,我称你一声“刘二”,真是好不亲热。
易深、易淙是晚辈,倒是没喝几杯,易淙年方十四,虽然素日在家中是个爱说爱笑的跳脱性子,到了这里难免也有些拘谨,毕竟还是个孩子。易深却始终面带微笑,言行从容,加上容貌气质绝佳,虽未主动与人攀谈,却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此时曹嗣忠的视线也落在易深面上,呵呵笑道:“观石,某闻你有一子,天赋异禀,博古通今,人品出众,更以十四稚龄高中进士,乃我朝立国以来第一人,如此天纵奇才,着实令人艳羡。可是你身旁这位小郎君?”
易望峰、易深忙起身,易望峰谦道:“曹公过誉,此正是愚长子,单名深,字保明。”
易深躬身行礼,“曹节使金安。保明乡野愚人,实不敢当节使谬赞!”
曹嗣忠拈须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易家大郎这气度风采,连我都要为之折服!不知大郎可曾婚配?”
阿蔓心中一跳:果然来了。
易望峰笑道:“大郎一直潜心向学,近年虽也常有登门提亲的大家闺秀,却始终未曾应允。”
曹嗣忠目光一闪,“哦?倒是巧了,我有三子四女,三女皆已嫁为人妇,只余小女尚待字闺中。因是我与老妻年近不惑方得,故自幼便娇宠了些,如今大了,虽称不上品貌出众,却也还算知书知礼。我与她阿娘不舍她早嫁,一直留到现在。方才见了大郎这般人物,着实喜爱,且刚好又与小女年岁相当,不知观石意下如何?”说罢,笑盈盈看着易望峰。
易望峰越听越是心惊:曹节使这初次见面便主动开口要结亲,实在是令他措手不及。虽然他打心眼儿里巴望着能靠上曹嗣忠这座大靠山,可是易深的事,他这老父早已没了话语权。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两头他都不能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