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梧来得很快,长公主府的管事找上门的消息,他几乎是与卫王同时得知的。至于其来意,自然不用卫王复述。
听到长公主的要求,李梧嗤笑一声:“疯妇!”
卫王瞪他:“既知汝安行事偏激,你可想好了对策?”
“对策么......父亲觉得,坐等长公主去找她的皇帝兄长告状如何?”李梧满不在乎。
卫王不理会他,转而望向阿蔓,“你可知罪?”
阿蔓立时跪地请罪,李梧看不得她这样,正要上前拦阻,卫王威严的目光如电射向他。终是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李梧只得退后半步。
阿蔓也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乖乖呆在府中,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昨晚回来后她一直追着李梧问那唤他“表舅”的少女是什么人,李梧先是不理,被纠缠不过了便说是个不要紧的远亲,性子骄纵而已,没什么值得挂怀的。阿蔓再没见识也不会信他的鬼话,那少女的气派和排场,哪里是普通的官家贵女能有的?后来她又偷偷去找进喜和进宝打听,这二人显是得了李梧的严令,见她就躲,于是阿蔓更加确信,自己连累李梧招惹了不得了的人,心中十分难受、自责。
阿蔓额头触地,毫不犹豫道:“婢子自知罪该万死,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汝安长公主是主上唯一的胞妹,与主上情分极深,是天下地位最尊崇的女子之一。德阳县主又是长公主与已故驸马都尉薛牧仅有的孩儿,公主一向爱若至宝,有求必应。昨晚六郎那般作为,大大折损了长公主和县主的颜面,只怕......只能将你先交由县主发落,然后我再亲自去请圣人出面说和,但愿能大事化小吧。”
李梧绝不同意:“父亲......”
阿蔓再叩头,语气轻柔却坚定:“婢子领罚。”
“你有何错?此事不需你如何,我自会处置。”李梧再忍不住,拎起阿蔓便要将她推出门外。
阿蔓要被愧疚压倒了,面对李梧首次展现出倔强的一面,毫不让步:“只要能换得卫王府与长公主化干戈为玉帛,阿蔓甘愿赴汤蹈火。六郎是顶天立地的铁骨男儿,怎能为一个婢子屈膝低头?”说着用力拨开李梧的手,复返回原地跪好:“婢子听凭卫王处置!”
一直冷眼旁观的卫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唤过水伯:“马上将此婢捆了,送去长公主府。”
李梧大怒:“父亲,长公主素来狠毒,视人命如草芥,阿蔓一旦落入她手......阿耶,我如何与董家交代?”
“倒也有理,董家......”卫王拈须沉吟:“既然昨晚并无人看清阿蔓的脸——水伯,你马上去寻一个与阿蔓身形相同、容貌肖似的侍婢,毁其脸、拔其舌,砍下双手,然后送到长公主手上!”
阿蔓魂不附体,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如何能眼睁睁看它发生?她膝行几步,咚咚叩头:“卫王,婢子之错,万万不要再牵连无辜之人了!婢子只恳请借纸笔一用,告知董家一切皆是阿蔓咎由自取,甘愿与他人无干——婢子这便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