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清迟知道罗直对陈天姿有意,否则也不会好好一个威风的归一峰大师兄不当,跑去守心峰百花谷那种偏僻之所给人家做牛做马。
其心可叹,其毅力可嘉。
然而亦清迟却不会因此为罗直向陈天姿说些什么,她有分寸,陈天姿也是。纵然她们关系亲近又特别,但也彼此尊重与保有个人领域。
故而亦清迟也只是多看下罗直的纠结,暗暗摇头觉得他这样优柔寡断配不上陈天姿,却没有打算传音让自家大侄子放过他的意思。
而大侄子看起来也没有想点醒他的想法。
谢承希不动声色地转移他注意力,他眸光扫过渐渐群聚起来的玉石者和船客们,缓缓沉淀下来。
罗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人?”
话音未平,一波又起。
脚下似有海牛翻身,动静闹得又大又响,水波距离翻腾滚动跳跃。
其声浩大,其势汹汹。
已经是吃力艰难浮起的闯云号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木板发出了弦崩断的哀鸣。
甩手用稳固法术压着,身体勉强稳住的罗直,望着这一幕瞳孔急速收缩。
“天、天啊!”
船客惊慌地四处窜逃起来。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交错,又齐齐被波浪拍打声吞没。
有人往舱房奔逃,宽敞的通道瞬间狭隘难行;有人伸手试图抓住栏杆去稳住失去重心的身体,海水袭来滑走了他的手,又重重摔了下去。
一身锦衣的男人拢了拢衣服,推开四周往他手上抓的人,在侍卫与仆从的保卫下惊恐地望着人群;一旁麻布衣衫的妇人跌坐在地上,毫无知觉地推开自己发肿的脚踝,颤抖着从胸口用力扯出短短的布料来遮住怀里哭泣的孩子。
始作俑者仍欢快地那巨掌拍击着船身。
——这是怎样一副景象。
好不容易自救成功的玉石者们望着这一幕,心中顿生无限复杂与惆怅。
另一头。
楚焯靠着自己化神境圆满的元神能力,强行以神识窥探整艘船上的人。他看到了潇洒邪气的罗师兄有多么心软多么犹豫不决,也看到了明明早就动手了却还把难题抛给罗直的谢大师兄。
“等等,早就动手?”
神识太弱不敢出去偷窥避免打草惊蛇的司徒烨只能听着楚氏语音直播,猝不及防听到一句吐槽还懵了一下。
船尾不说稳固如山,比起简直快翻过去的前面那头简直就是屹立不摇了,司徒烨还可以斜躺在那儿懒懒散散的。
楚焯:“嗯,你大师兄心机深沉着呢。”
谢承希啊,眉目俊秀端正的麦色世家子,看着刚正严肃,还有点儿天才的冷漠,再加上坚强的实力,是这一代玉石者中巍巍高山般的存在。
谁能想到——
“他早就和公孙紫静联手了。”楚焯双眸一瞬布满青烟,他眼里看见了旁人看不见的丝丝联系,每一条最后会归到……
那只修长宽厚的麦色大手中。
谢承希站在稳固不动的木箱上面,仍然眺望远方,垂下的手里捏着的是一整束旁人看不见的细线。
他那只右手在袖子里紧紧捏着。
“那你倒是说他们联手了什么啊?”司徒烨听得很混乱,只知道俩师兄联手了,怎么搞的却是一点画面感都没有,搞得很不热血也很不激情。
楚焯从善如流道:“追踪符,是刻入灵魂气息的那种追踪符。”
“长啥样子来着?”
“入体后会形成牵引线,一端在符咒掌控者手里,一端在被追踪者身上,”楚焯又眨眨眼,发现自己也没能看清船头乱成一堆的线都是连着谁的,索性道:“被牵到的人走来走去,线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