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跟着刘三元出了营帐,此时月黑星沉,山岰中虫声啁啁,除了岗哨,军士们也都睡得沉了。
刘三元道,“小丁兄弟,你可知妫巢虽被判刑,却有他人替他顶罪。”
琰忿忿道,“早知他没这般轻易伏法。哼,我找他算账去。”
“诶!”刘三元止住他,“你可记得少将军的谋略!”
“你是说……用小鱼钓大鱼?”
“正是”刘三元笑道,“妫巢虽使人顶包,自己潜往樊城,途中己被我们拿住,连那账薄明日便一起押往京都。”
琰困惑道,“即己得手,少将军为何却似怏怏不快,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
刘三元嘘叹道,“那是琰兄弟你不知道朝廷上的光景,眼下虽说人赃并获,却不一定能凭此板倒妫氏一党的朝中势力,少将军虽然聪颖善谋,但常在行伍之中,修的又是兵法战术,不谙朝中权谋迭变,这些年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遭了不少暗算,这次先斩后奏,拿了妫巢,又不知遭多少人嫉恨,京都一行实是祸福难料!”
琰皱眉不解,“怎会如此,我们东瑀洲国君德名昭彰,三公大臣贤良用心,纵使有些不良侫臣,也不至于忠奸不分,让少将军不堪吧!子谦他可是军功赫赫呀!”
刘三元苦笑道,“我仅一介参赞,只协理军务,朝堂之事不能多言,不过小琰兄弟,你也想想,祁将军府可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能让少将军抑㤢不得志,又怎是一般困境?!”
琰琢磨起来顿觉恐惶,“刘大哥,那个妫翎官阶……”
“三公之下,九卿之中。”
琰眼角一跳!九卿之力也不够撼动将军府,不算大敌,这其中还有什么细故?
刘三元忽向他郑重一礼,“小丁兄弟,少将军待你之心与亲兄弟并无分别,你离军己久,他也不想干扰你的生活,何况他少年心高,有些话也说不出来。但是,此次京都之行的确凶险,若有你的看顾,我等也能安心!”
琰连忙还礼道,“刘大哥哪里话,丁琰怎能置少将军安危不顾!”
次日祁诩醒来,想起昨日失态,心下颇有懊恼。
琰偷偷睁眼见他自悔表情,佯装方醒,伸长了懒腰道,“子谦,你在京都落脚何处?”
祁诩一怔,继尔笑道,“我不能直接入京,先在京都外四十里的幽云坡落脚,等候传诏。你问这个做什么?”
琰笑道,“我昨夜没睡好,一直在想你说的话,在龙伯闲呆了四五年,也确是有些气闷,眼下反正也无事,偷个空去京都看你整冶妫翎岂不有趣!”
祁诩笑容微敛,“京都的事以后再说,妫翎虽恶,我却并非惧他,小琰,你既然有心去京都,为何不索性同去。”
琰抓抓头发嘿嘿笑道,“你今日便要启程,时间太仓促,有些事情我尚耍安顿一下。”
祁诩微作沉吟,忽然出帐使人将刘三元唤来,琰听得他与刘三元低语一阵,似在讨论行军线路。即毕,祁诩对琰说道,“小琰,你且去安排,明日,我去龙伯接你!”
“啊!”琰抓抓头发说道,“子谦,你不必特意等我,就算你们早走几日,我脚程快也赶得上。”
祁诩眉头微拧,“我们此行押着妫巢,要途经樊城,避开高柳的哨卡耳目,一路上行程不得不虚实诡变,随机应变,你不明就理,难免行差,所以还是同行为上。”
琰听罢此节,也不好再作坚持,只有先作告辞。
缓缓回转越江客栈,心中纠结如何向家人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