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伯奢接过吕煜手上布帛,只是轻轻一撇,这眉头上的‘川’字就彻底消失了。
“这?”
看完这自荐信之后,吕伯奢才明白吕煜先前的那句字在精不在多的意思了。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此是何等胸怀坦荡之人才能写出来的诗句?
“石灰吟,好名字,此诗若是被司徒看见了,此番举荐,定然是成功了。”
“将此信好生送到司徒府,记着,不要以典军校尉的名义,以曹太尉结义兄弟的名义去见司徒。”
如今曹操被朝廷通缉,虽说曹操敢写这个举荐信,也说明他与当朝司徒关系深厚。
但曹操的名头,能不出来,最好不要显露出来。
再者说,这举荐信下,也有曹操的署名。
“小人明白了。”
待下人离去,吕伯奢站了起来,从身后取出一个红漆纹路的箱子。
这个箱子不大,但吕伯奢拿起来却非常吃力。
“父亲,这是...”
吕伯奢将箱子打开,里面居然有八块马蹄金。
“此是我结义兄弟曹嵩所赠之物,放置多年,也无用处,你若要行大事,没有钱财是断不能成的。”
“当然,这八块马蹄金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能招募乡勇百人,恐怕便已经是极限。”
一块马蹄金就是一斤,可换万钱,也就是说八块是八万钱。
但以现在的物价,八万钱恐怕也顶不了什么。
吕煜粗略的算了一下,若是供养百人,这八万钱恐怕撑不了一个月。
若是加上武器甲胄...
这八万钱连水花都打不起来。
而且只有百人,对吕煜来说明显是不够了。
连除匪都不够。
“父亲,八块马蹄金,恐怕做不了什么事情。”
“为父明白。”
吕伯奢跪坐回去,说道:“成皋到洛阳有百里之远,便是乘坐马匹,来回怕也需要七八日,任命文书,恐怕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下不来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句自然是好的,但只会作诗是远远不够的。
吕伯奢现在是在考校吕煜。
若自己这个儿子真有能力,他定然全力支持,但若是没有这个本事,他自然也会极力阻拦!
“孩儿这三日走遍成皋,所见之处,满目苍夷,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县南牛头山上,还有山匪作乱。孩儿欲集结乡勇,去除山匪,为民除害。”
“你可知那山匪狠毒,便是贼曹都不敢前去,你未曾军旅,能除贼?”
“孩儿兵书都有涉猎,虽有纸上谈兵之嫌,但有大兄在旁周转,集结乡勇,除山匪应该不难。”
若那山匪人数众多,早就下山劫掠了,不会只抢路过的商旅。
只能说山匪人或许不少,但也没有多到应付不了的地步。
“牛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也不知山上山匪情况,如何除山匪?”
“集结乡勇,加之训练需要些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孩儿便可派人去打探牛头山中情况,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山匪虽然恶毒,但多是被逼为山匪的,若有半亩田地耕种,吃得饱饭,谁愿意上山为匪?”
吕煜的回答让吕伯奢暗自点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若牛头山的山匪不被你招安呢?”
“那便让其自乱,山匪心怀鬼胎,只要孩儿许以好处,定然有卖命者,届时内外夹击,山匪定破。”
“你如何知晓山匪可以收买?”
“山匪虽然残暴,却也多义士游侠之流,孩儿大义相邀,许以好处,卖命者自是不少的。”
吕煜知晓自己这个便宜父亲是在考校自己,便接着说道:“即便牛头山上山匪铁板一块,孩儿也可差人假扮商旅,引山匪来劫,届时设下埋伏,山匪自除。”
“若事情有变,还有以下后手...”
听完吕煜这番言语,吕伯奢心里面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为除匪之事是做了很多准备了。
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勇。
他心中的担忧也是放下大半。
“既然如此,为父定然助你除贼,然而召集乡勇需要钱粮,家中虽有薄资,但钱财不够,或许只有汜水王家才有这个能力助二郎成势了。”
吕煜自然知晓这个汜水王家了。
他的未婚妻,正是在汜水王家的人。
汜水王家以粮食丝帛起家,生意涉及马匹铁器,家有巨亿。
“你年纪也到了成家之时,明日备些礼物,便去王家,早些成家,也少看些春宫图...”
“咳咳。”
“父亲,那是大兄污蔑孩儿,孩儿岂会看春宫图这种秽物?”
吕煜咳嗽两声,心里暗自发誓回去就把春宫图给烧了。
这都成了黑历史了!
将吕伯奢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吕煜行了一礼,赶紧开溜。
“父亲,孩儿这便去准备礼品。”
吕伯奢轻轻点头,看着吕煜的背影,脸上却有担忧之色。
那王恩之所以跟他定下婚约,是因为他与太尉曹嵩的关系,但现在他的这个结义兄弟早就避祸东郡了。
他现在对王家的裨益,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商人最是没有原则道义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万一悔婚....
吕伯奢轻轻摇头,轻叹一口气想道:
希望我这个担忧是多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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