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虽然狂妄,但对应宇这番言语也颇为赞同。
“公羊毕竟后人之言,早不是夫子亲意了,我倒是想看看吕公明如何破局。”
“如何,为何不说话了?”
众人见到吕煜不言语,顿时起哄起来了。
“若辩之不出,认输便是,我等又不会拿你如何?”
“左传乃春秋正统,公羊非夫子之言!”
....
吕煜轻轻摇头,笑着反问:“我如何辩不过了?”
他向前缓走两步,说道:“阁下辩经,却只是拿出一处来,如何算得上客观?况左传全书,也不是全然没有缺点。”
“阁下以己之长攻我之短,确实是好计量。”
应宇听完吕煜的话,很不服气。
“刘向《别录》有言:左丘明授曾申;申授吴起;起授其子期;期授楚人铎椒,铎椒作《抄撮》八卷;授虞卿,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荀卿授张苍。其间8人单传,约250余年,名录清晰,乃先贤真意,公羊二传都是子夏的弟子公羊高、谷梁赤以口授的方式将《春秋》的微言大义传给后学,经过历代记录传播,早失真意,莫非吕兄觉得先贤之言有错?”
“先贤之言或有对错,不过春秋三传,各有优劣,岂能一言蔽之,一言誉之?”
“吕兄有高言,在下洗耳恭听。”
陈群与杨修也是被吸引过来了。
像吕煜口气这么大的,他们也是很久没见过了。
就算是杨修...
他自己也觉得他没这吕公明这般嚣张。
但嚣张...可是需要本事的。
你吕公明可有这个本事?
吕煜环视众人,仰天大笑,道:
“昔周道衰陵,乾纲绝纽;礼坏乐崩,彝伦攸斁。弑逆篡盗者国有,淫纵破义者比肩。是以妖灾因衅而作,民俗染化而迁。阴阳为之愆度,七曜为之盈缩,川岳为之崩竭,鬼神为之疵厉。故父子之恩缺,则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礼废,则桑扈之讽兴;夫妇之道绝,则谷风之篇奏,骨肉之亲离,则角弓之怨彰。君子之路塞,则白驹之诗赋。
天垂象见吉凶,圣作训,纪成败,欲人君戒慎厥行,增修德政......幽王以暴虐见祸,平王以微弱东迁。征伐不用天子之命,号令出自权臣之门。故两观表而臣礼亡,朱干设而君权丧。下陵上替,僭逼理极。天下荡荡,王道尽矣。”
陈群见吕煜说出这番见解,眉头微皱,而那些原本是想要来看笑话的人,一个个也将嘲讽的话吞进去了。
这吕公明...
貌似有两下子。
众人惊诧,而吕煜的话可是像连环弹珠一般,可是没带停的。
“孔子覩沧海之横流,乃喟然而叹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成天下之事业,定天下之邪正,遂书《春秋》。
《春秋》之传有三,而为经之旨一。臧否不同,褒贬殊致。盖九流分而微言隐,异端作而大义乖。《左氏》以鬻拳兵谏为爱君,文公纳币为用礼;《谷梁》以卫辙拒父为尊祖,不纳子纠为内恶;《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妾母称夫人为合正。以兵谏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胁也;以纳币为用礼,是居丧可得而婚也...”
“这...”
陈群与杨修对视一眼,两人都研习过春秋三传,今见吕煜言之褒贬,居然有醍醐灌顶之感。
“好厉害,这吕公明是有本事的人,熟读五经,专精春秋,比之学海,或许不逊多少。”陈群叹了一口气,公羊出了这般人物,对他左传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学海及冠之时,怕没有此等高论。”
杨修却认为吕煜比何休更胜一筹。
“若论同年,确实如此。”
也难怪司徒让吕公明过来,原是有真本事的。
场间太学生,甚至有的人去韩诗校舍借来纸笔,当场记录起吕煜的言论来了。
不过吕煜虽字字珠玑,但语速却是极快的,让那些记录的太学生叫苦不迭。
“汉兴以来,瓌望硕儒,各信所习,是非纷错,准裁靡定,故有父子异同之论,石渠分争之说。废兴由于好恶,盛衰继之辩讷。斯盖非通方之至理,诚君子之所叹息也。左氏丰而富,其失也巫;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巫,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则深于其道者也。故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
洋洋洒洒数千字,被吕煜一口气说了出来。
“如何?”
吕煜看向应宇,后者脸色苍白,但眼中看向吕煜,居然全是敬佩。
“吕兄高才,在下远不如之,是我拘泥于一物了,三传各有优劣,应当是博采众长才是。”
好记性有时候太重要了。
嘴炮,也需要肚子里面有墨水啊!
说服了应宇,吕煜大笑两声,向前两步,环视身前太学生,道:
“诸位,可还有前来辩经者?”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风儿又开始喧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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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事,22号之后会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