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宁把酒杯拿在手里,又听到宋明素的声音:“慕九娘子初来长安,有所不知,如今长安的曲水流觞都是这样的玩法,这样才更有意趣。璟安侯府的果子酿跟甜汁一样,不醉人的。”
安晴闻言悄悄拉了拉宋明素,低低问道:“怎么这样玩?”
宋明素冷笑:“谁让她和你五哥打赌,还让你五哥没脸呢?不过是让那丫头知道些厉害罢了。”
安晴神色顿时变冷,对宋明素低呵道:“素娘,你还不是我安家的媳妇儿呢,我哥哥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宋明素闻言羞恼,咬着唇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安晴只得站起身,对众人笑道:“慕九妹妹还小呢,可喝不得那么多酒,我替妹妹来吧!”
安晴话音刚落,立即有小姑娘不满道:“这可不行,安姐姐,这可是耍赖。”
“是呀,安妹妹。咱们这曲水流觞就是这么玩的,怎么能改了规矩让别人替代呢?那下回,安妹妹也替我们吗?”又一个声音道。
“就是就是,方才于姐姐就喝了二十杯,是不是啊,于姐姐?”
“我都醉了,你别来招我!”姓于的小娘子红着脸不耐道。众小娘子便也跟着起哄笑起来。
随即又有小姑娘讥讽道:“慕九娘是不敢吗?还是说九娘子什么都不会?”
“九娘子一回长安就能帮着京兆府破了案子,听说还得了京兆尹大人的赏识,这般聪慧,怎么会没有才艺呢?”
“九娘子身上的衫裙是长安去年时兴的款式吧。九娘子真是勤俭节约呀!”
顿时又是一阵嗤笑声。
接着,又一个小姑娘一本正经道:“听说九娘子在剑南道还在军营里待过呢!是不是啊,九娘子?听说那军营里头全是男人呢!”
“军营啊!哎呀,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去军营。那可都是……哎呀!”有人接话立即掩嘴笑。
又一个憋笑道:“慕九娘,你尽管展示才艺,我们自然都是说好。”
四骨一直低眉顺眼的侍立在慕晚宁身后,听着这帮小姑娘七嘴八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这般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竟然敢惹她家主子,当她主子是泥塑的吗?惹毛了,她就一刀一个砍死她们。
而此刻的慕思怡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很是开怀,她方才来到水榭就找了宋明素,她与宋明素见过两回,也知这宋明素倾慕安家三公子安沅真已久。
宋明素可是刑部宋尚书最疼爱的孙女,这里的小娘子多与她交好,她愿意和自己联手,自然能成事。今日她就是要借此机会整治一下慕晚宁,看她还敢不敢再耀武扬威!
惊愣颤抖的小七慕思琪看向慕晚宁,见她始终没有动作,急急道:“九妹妹,你不是会画画吗?”
慕晚宁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举起,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一个小姑娘看她这般动作,不由笑得更厉害了:“九娘子真是爽快,还有十九杯呢!”
又有四五个小姑娘跟着起哄,叫着:快把酒拿来!九娘子快接着喝啊!
慕晚宁放下酒杯,心下了然:她方才闻过了,就是普通的果酒,只是这酒虽甜却也烈,后劲十足,谁也喝不得二十杯,只怕是要醉晕过去。
慕晚宁放下酒杯,起身离开坐席,走到安晴身前,对她笑道:“安姐姐,我便画画吧!”
安晴微微蹙眉看定她,见她神态自若,不羞不恼,才松了口气,随即伸手一礼,将慕晚宁请到水榭一侧。这里桌台和笔墨纸砚都是早就备好了,旁边还有几幅字画,看来是之前有人作的。
丫鬟上前铺纸研墨,慕晚宁走到桌前先挑了支狼毫,悬腕抬笔,在低低的轻蔑和鄙夷声里,开始描画。
随着慕晚宁起笔,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小姑娘已经凑了过来,围在四周看她作画。
慕思琪也想起身去看,腿却抖得厉害,到底没能站起来。
依旧是一炷香,慕晚宁放下了笔,画已成。
安晴一直站在她身侧,离她最近,也看得最清楚,起初只觉她笔尖轻描,线条杂乱,笔下无力,可不一会儿却已经显现出一个美人形态,很是巧妙。不由惊叹,竟是这样好的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