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禅房里,布置极为简单,一张床榻,一个小机,两个蒲团……
善让让进慕晚宁,热情的递过蒲团。
“小姑娘,你是不是来找老僧相面的啊?我跟你说,老僧看得可准了。”
“小姑娘,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
这有心事不能憋着,会憋坏的,你和老僧说说,老僧最喜欢听别人的烦心事了!”
“唉,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小姑娘,你是什么苦啊?”
善让和尚絮絮叨叨,一刻不停。打着佛礼,摇头晃脑,“少欲则少烦……一切皆是虚幻……小姑娘年纪不大,要学会放下!”
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慕晚宁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轻蹙着,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看法师气色不好,要不要先下去歇会儿?”燕沽唇边的笑已经挂不住了,他忍无可忍,跨出一步挡在慕晚宁身前,也挡住了善让和尚的视线。
善让不肯罢休,左摇右晃避开燕沽,还想继续和慕晚宁搭话,于是对燕沽不满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今日气色不错吗……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可不好!”
但见燕沽满是寒意的目光扫来,他又立即转了话头,“嗯,那什么,你说的对,老僧昨日诵经一夜,确实有些困倦了,我去歇会儿啊,你们自便,自便!”
善让和尚打着哈欠,脚底抹油。
临行前又拍了拍燕沽的肩,笑呵呵的劝告,“别欺负小姑娘哈,这回这个我可喜欢的紧!”
燕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恭身行礼相送,“法师走好。”
晚宁也起身行了礼,善让笑嘻嘻的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禅房,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幽暗中,燕沽长长叹息一声,语气却很温柔,“法师有些疯癫,但他没有恶意。以后你会知道,他其实是个好和尚……”
晚宁点了点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燕沽说话的语气让她很不适应。
屋中阴暗又静谧非常,只闻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两人都静默片刻,燕沽轻咳一声,“我去……开门。”说完走到门前,把房门和窗户全都打开。
屋子顿时亮堂起来,微风轻抚,茶花的香气淡淡染在鼻息间,让人莫名安心惬意。
窗外一片茶花花海,从屋中看出去,别有意趣。
都说燕沽燕大人最喜欢风花雪月、附庸风雅……晚宁心笑,他确实是位雅人。
无论是他沏茶的手艺,还是这一片美轮美奂的茶花园,以及他的字、他的人、他的衣饰讲究,处处都透着极致的雅。
可他却是个胡人……又让这极致的雅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彼时燕沽站在窗前,背对着慕晚宁,身姿修长挺拔,一身绯色,染红了她的眼。
“前几日我惹恼了法师,他是故意取笑我,你不要信他……除了法师,这是我第一次与人共享这片茶花。”燕沽微微侧头,笑意温柔的解释。
他侧脸的轮廓也极好看,如最好的匠人精心雕琢过一般,眉目舒朗,鼻骨挺阔,薄唇微抿,神态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