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正在查看,二墩传回来的城内情况,因为先生说过,不光要能攻城略地,还得学会管理一方,学会与农民、地主、士绅、商贾打交道,懂得各方的应酬,及人情世故。以寻求各方支持,达到以战求扩充、以城长固守、以农囤养军、以商深备战、以仕图谋远。
丹徒城有三大家族,顾家、陆家、宁家。三大家族垄断了丹徒城,城中百姓但凡有事,大都要看三大家的眼色方能行事,三大家族垄断了,整个丹徒区域内的经济。过去,元军在此强行征粮、征税,三大家族阳奉阴违,能捎给尽量少给,躲不过去就叫穷,连暴政的元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如果用强,三大家族则转移资产到其它城市,或者干脆一走了之,留下大部分穷苦百姓,任官府宰压。
顾家善经商,江南一带到处都有顾家的店铺,经营茶叶、粮食、布匹、酒楼、妓院,反正是啥赚钱就做啥。顾家家主顾维中,为人很低调,很少抛头露面,据说在黑白两道很吃香,江南一带,很少有人不给他的面子,他顾家的生意,也很少有人敢打主意。
陆家重仕途,陆家子弟多在外面官衙做事,江南各城中衙门,到处能见到陆家子弟。陆家家主陆仕其,为人豪爽,交友甚多,上至都府衙门,下至三教九流,无所不交。陆家子弟在外赚了钱,就回老家置办田产,家人在老家种植,自己继续在外为吏,这就是陆家的传统,所以也为陆家在江南一带,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
宁家是做织造业的,江南丝绸,大都出至宁家的织造坊,宁家从种桑叶,养蚕茧,到制造丝绸,再经营,一条龙的生产、经销,基本垄断了近半个江南的丝绸市场。丹徒城外大部分的养蚕农户,都是宁家的佃户、或者跟宁家有合约关系。
丹徒城的富庶,让所有的势力都眼馋,但是,丹徒城的三大家势力,也着实让这些势力头疼,所以三大家的钱不好拿啊。拿下丹徒城后,先生的想法是,暂时以丹徒城为中心,好好地营治一方,粮食、银子才是最终目的,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劫富了,那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江南人吃软不吃硬。只有与这三大家合作,做到双赢,才能让这三大家,死心塌地的缴纳钱粮税款。
二墩已经与城内的三大家联系过了,三大家族家主们态度很冷漠,他们见惯了元军的骄横、杀戮,也见到了赵德兴军士们的野蛮、血腥,今天又见识到了,城外吴国公沐军的强势、冷漠。
对他们来说,谁占领了这座城市都一样,都只是派粮、派饷、派丁,不给就强抢,敢反抗就镇压。所以二墩找他们,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士诚接到各处谍网传回的消息,决定接受赵德兴的投诚,命自己的弟弟张士徳,派出一支近二万人的水军,从澄江出发,沿长江水路西进,奔丹徒而来。另派遣一直步兵,八千人,从毗陵出发,沿旱路奔毗陵而来。
汤和将军固守在江州城中,眼看着大大小小百多搜战船,向丹徒开进,毗陵水军进入了丹徒界域后,迎面碰上了巢湖水军的百多搜战船,双方迅速的交上了火。
紧接着汤和将军命令,停靠在内河的几十艘战船,迅速进入长江,截住了毗陵水军的退路,一时间,江面上双方交战的轰轰烈烈,汤和命令陆地上的弓箭手,向毗陵战船射箭,双方战船上不时有士兵落水。最终,毗陵水军全军覆没。
徐达元帅的一万五千士兵,截住了毗陵的八千士兵,经两个时辰的交战,全歼了毗陵的八千士兵。
紧接着,徐达元帅与汤和将军一起,按照刘伯温先生的部署,挥师东进,包围了毗陵城,将张士徳和二万多士兵,紧紧地围在了毗陵城内,就等着一声令下攻城了。
沐英在制定攻城方案的同时,得知了毗陵水军和旱路援军,被徐达元帅与汤和将军,分别歼灭了,目前已经兵发毗陵城,于是,写了一封瓦解敌方斗志的劝降信,抄写了无数,让弓箭手们射进丹徒城里。
赵德兴他们也收到、一封士兵们交上来的劝降信,内容是:两天前,张士诚的二万水军开进到丹徒江边,被我巢湖水师全歼;同时,张士徳的一万援军也被徐达元帅,消灭在曲阿城外;目前,毗陵已经被徐达元帅的五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指日可拿下。
一时间,丹徒城中,上到将军们,下到士兵,个个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城内百姓也派出了代表,希望赵将军们主动与外面洽谈,多多考虑黎民百姓的疾苦,以免城内因战火,百姓枉遭生灵涂炭等等。
二天后,毗陵被攻克,张士徳被活捉,迅速被押解到了应天城。沐英第二封劝降信,又射入了城内,内容是:毗陵城已被我军攻克,张士徳与张德被我军活捉,正在押解至应天城,我大军正向震泽和长兴进军。
这封信,熄灭了赵德兴等人的最后的一丝希望,
沐英将赵权的虎威军三卫,放在了北门外的山坡上展开;顾德强的虎威军四卫,在西门外的小西湖上展开;张兴武的虎威军五卫与中军营的五千骑兵,在南门外展开;虎威军一卫和二卫在东门展开。
决定西门和北门只围困,不参加攻击。东门和南门围主攻,兵力展开后,东门和南门开始准备木料和楠竹,制作攻城器具,各种重型撞击车、攀城车、大型弩弓、抛投车等,城外忙的不亦乐乎,城上的守军却无精打采、毫无斗志,赵德兴等将军也很少到城墙上来。
应天府大帅府,吴国公朱元璋坐在主座上,陈一民低着头,在汇报事情。朱元璋说:“到现在,招的这些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啊,你看看人家沐英那边,杀郭天叙不显山不显水的,说干就干了,对方连个毛都没抓住,再看看你们,做过什么?就会监视个人什么的。”
陈一民的头低的更低了,一声都不敢吭。朱元璋又问:“他们过江后,派人去他的山里老营看过了吗?”
陈一民:“去过几次了,除了那班伤残士兵,再就是王正明的新兵训练,那批黑衣人都不见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派人去汤山看了没有?是不是在那里?”
陈一民摇摇头说:“汤山全是他的后勤给养和守卫,没有发现黑衣人。”
朱元璋:“不能啊,六和城血战时,就有几十人在南门发难,然后藏在船上的一千多士兵,迅速赶到南门支援,几十人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可见都是高手。”
“还有滁州城血战到关键时刻,城内的几千骑兵反水,这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办成的,起码也得几十个高手在一边威慑,否则那些骑兵能听他的?”
“这次刺杀郭帅,他们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连前后轮值的亲卫兵,一点觉察都没有,做完事还全身而退,这批人最少也有好几十人,可你就是找不到他们,这才是高手,这才可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