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木再次晃了晃她,“娘,你告诉我,要是不过会怎样?”
“那,那就再三年——”
“再三年,再三年!”谢嘉木颓然放开丰氏,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再三年!三年之后还有三年!之后还有三年!他们倒是好狠的心肠!”
丰氏见他状若疯癫,忙伸手去搂他,“木哥儿,木哥儿,不会的,我和你祖母都不会让他们那么对你的!”
“不会的?你们不让?”谢嘉木死死盯着她,俊秀的双眼通红,“那你们现在就不要让他们放逐我啊!”
丰氏一滞,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痛哭失声,“我苦命的儿啊!是娘没用!是娘没用!”
谢嘉木一伸脚狠狠踹倒脚边的锦凳,又伸手抓起桌上刚写好的《清心咒》狠命撕着,撕完了他又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摆件等物全部扫到地上。
又发疯般掀倒了书案,狠命伸脚去踹,这一大番动作下来早就牵动了伤口,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仿佛那书案才是他毕生的仇人。
丰氏哭得喘不过气来,双眼肿的核桃也似的,目光却渐渐坚定起来,她绝不会让他们那般对她的孩子,更不会让她的孩子吃那样的苦头,受那样的委屈!
终于,谢嘉木的动作渐渐小了,无力跌倒在地,低声呜咽着,如丛林中受伤又失了父母佑护的小兽。
丰氏扑上前一把搂住她,“我苦命的儿啊!”
丰氏哽咽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谢嘉木通红的双眼滚下两行滚烫的泪来。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半天,丰氏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啜泣着安抚,“我儿,那考核,我问过了,除了族中的长老和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你祖父他们也是在的,三年,最多三年,他们不忍心的”。
“娘——”谢嘉木控制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娘你不知道,两天前,小叔来瞧我,却是毫无端由的又多罚我每日抄三遍《清心咒》。
想是得知我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特意来加罚的,娘你不知道,当时小叔看我的神情,嫌弃、鄙夷、不屑,仿佛我是,我是——”
谢嘉木说到这大吼一声,死命甩着头,“娘,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单是小叔,就绝不会单单只放逐我三年就够了的!”
丰氏浑身一抖,声音却越发的坚定清明,“所以我才说,你若是娶了那仇不遂定然要一辈子背负那样的名头。
你父亲和小叔他们日后只怕一看到那仇不遂就要想起来那件事,心中一辈子都会存疙瘩。
木哥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可要想清楚,这天下的姑娘你谁都可以娶,单只仇不遂不能,娶了她,那这个污点就要跟随你一辈子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虽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其中缘由,但你若娶了她,天长日久的,谁知道会出什么变故,若是张扬出去——”
丰氏顿住了声音,谢嘉木却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若是有那么一天,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
丰氏伸出手抚着他惨白的面庞,满是眼泪的双眼坚定看着他,满是决绝的光芒,“我的儿,是谢家嘉木,风姿独秀,白璧无瑕。
又岂容那些贱人、小人侮辱、玷污,我儿,你只要好好养病,娘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