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忿忿不平说:“那这也不许报,那也不许报,你们做新闻的这些人,都干什么呢?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坏人横行?”
曹副主任就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一腔热血,令人钦佩。可是,不许报是有不许报的原因的,这个你也要理解。”
说到这里,他就压低了声音说:“你看不到吗?市府门口,每天都有人打着写上黑字的白横幅,在那里请愿吗?已经够乱的了。
我刚才不是对你讲了吗?唐城是个工业城市,国家刚刚加入WTO,经济在转型,摸着石头过河,总会产生许多的不合理。好多企业,都管控不住自己的员工,让他们市府、省府的到处乱跑,制造多大的混乱啊,带来多少社会不安定因素?这不利于安定团结,社会稳定!
所以呀,我们要以安定团结为主,多报道正面新闻。像唐城量具这样,员工安心生产,不出来闹事,这是正面形象,应该大力支持,说明唐城量具的干部,领导有方,能力超强!
在这个时刻,我去报道唐城量具的负面新闻,这不诚心给社会添乱吗?党性哪里去了?这种新闻,送审就是去找死!”
说到这里,他就问高崎:“兄弟,你明白了吗?不是哥哥不帮你,是根本没能力帮,也不敢帮啊!”
高崎属于一根筋的脑子,曹副主任把问题讲的过于复杂了,他还真不明白。
明明是刘群生们在干坏事,在挖唐城量具的墙角,工厂因为他们的恶行而岌岌可危,几千工人将面临失业,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还是岳帆反应快一些。
又喝一杯酒,他就对曹副主任说:“老曹你这话说的,也过于上纲上线了。我这兄弟我最了解他,从来都是爱党爱国,思想高尚的。就连跟着我平事儿,不占理,好人吃亏的事他都不干,可以说嫉恶如仇。他想托你办的,也是一件好事嘛。你这上纲上线地一讲,好像咱们的政策,都用来保护坏人了。我就不信,咱们的领导会这么干。”
曹副主任听了,半天才笑笑说:“这就得说,要从哪个方向来看待这个问题了。要顾大局,保大家,不能拘于小节嘛。”
岳帆说:“你别老跟我们兄弟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成不成?你不知道我们弟兄都是混混,文化水平不高,政治觉悟没法和你比啊?”
曹副主任就拿手点指岳帆说:“岳帆,这都当老板了,还整天吹自己是混混?要不,我把你的老底给你往外扒扒,写篇混混励志的故事?这个估计绝对有料。”
岳帆就笑了说:“你别埋汰我。你这是不打算让我开武馆,逼着我去当混混啊?你要敢报道,我就真当混混,天天上你家混饭吃去。”
曹副主任就乐:“你呀,我还真研究过你好久。你还真不算混混。要放在过去讲,你就是个江湖侠客。”说到这里,就叹息一声说,“可惜呀,帆哥生不逢时,实在可惜!淹没了黄尘古道,远去了鼓角争鸣呀!”
岳帆就说他:“别跩酸的,我的后槽牙都给你酸下来了!”
两个人说罢,哈哈一笑。
高崎也只能跟着淡淡笑笑。
他想的这个事儿,看来是办不成了,不过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没像孙继超那样,抱着什么破釜沉舟的念头,他就是顺便管个闲事。
闲事能管就管,管不了他也就不管。这就如同他和岳帆出去平事儿一个道理。
能为人家主持个正义,他不在乎挺身而出。自己和岳帆都没那个本事,办不成的事又不是没有,大不了不管算完。
岳帆却没有这么想。
开武馆到现在,高崎没要武馆的一分钱,只是要让他经营好,保证他们弟兄三个,都能拿一份高工资,然后才能考虑分成。
至于高崎垫上的钱,什么时候武馆真的有高盈利了再说。
可每个月算账下来,高崎把挣来的钱,都分给他们三个人了,也剩不下多少。
剩下的,只能当武馆的流动资金。
那个时代,课外技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红火。武馆这个行当,其实还真是不怎么好挣钱。尽管,岳帆和老虎、梁超,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高崎就安慰他说,能保证兄弟们拿到该拿的钱,老实在家做正事儿,目的就达到了,用不着考虑再挣更多的钱。
至于高崎自己,有两个店铺的收入,用不着武馆的钱。
在这个事情上,岳帆觉得,欠了高崎好多好多。
今天这个事情,是高崎托他办的事情,他就应该竭尽全力来替高崎办成它。
于是他就对曹副主任说:“少说没用的。你就说吧,这事儿你到底给办还是不给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