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十一月初三，大雪，青州簌簌地下起了雪花。</p>
瑞雪兆丰年，青州百姓无不兴高采烈。</p>
有人说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没有科学依据，但实际上，还真有科学依据。</p>
如果雪非常大，把麦田全都覆盖住，雪会为土壤保温，不至于让土壤变成冻土，把小麦的根部冻死。</p>
而且雪水中有很多矿物质，雪化了之后，能够为麦田提供水分和植物生长所需的微量元素，对于冬小麦的生长来说，帮助极大。</p>
所以每当下起雪的时候，就是百姓们既高兴，又痛苦的时候，高兴的是雪对小麦作用很大，来年可能会大丰收，痛苦的是下雪就意味着天气更加寒冷。</p>
不过今年的青州就好了很多，青州商团只以高于成本一点点的价格给家家户户出售了棉被，售卖棉衣。</p>
棉被和棉衣的价格极为昂贵，一条棉被达五千钱，一件棉衣达三千钱。</p>
这是对外的售价。</p>
对内的售价相对便宜一些，毕竟如今的青州靠着产盐十分富庶，官府也有冬季补贴，总归是让家家户户消费得起，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条棉被。</p>
棉被和棉衣的生产，足够让青州今年冬天少冻死很多很多人，特别是体质较差的老幼。</p>
这已经是青州官府所能够做得极限了。</p>
没办法。</p>
虽然青州的棉衣产量稳步提高，苏双和张世平在洛阳开设了棉花加工厂与纺织厂，大量招募工人开展纺织业。</p>
但这些棉花的成本不是一般的高。</p>
人工成本、运输成本、种植成本，以及加工成本，林林总总算下来，一件棉衣从棉花的生产到衣服的制成，需要付出近两千钱的代价。</p>
有人或许对这笔钱没什么概念，简单来说，这两千钱，是汉朝一个普通家庭三个月的收入。而一条棉被要四千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营收，就只能买条被子。</p>
换算到后世，一件棉衣接近一万一件，一条棉被两万一条，简直是奢侈品，价格惊人的昂贵。</p>
即便是青州产盐链已经十分发达，售卖网络已经发展到全国各地，官府有钱之后，大肆撒币，雇佣百姓四处大兴土木，开垦水利，藏富于民。</p>
再加上青州百姓购买棉衣棉被有优惠，同时还利用各种办法帮他们义工代赈，一家人也往往只能买一条棉被盖着。</p>
也许有人说，一条棉被卖那么贵，太黑了吧。</p>
然而要搞清楚的是，这是交通不发达，而且到处都是军阀头子的东汉末年。</p>
一件棉衣成本压缩到两千钱，还是因为现在西域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棉花，不需要再从身毒购买，减少了从身毒运到西域的运输成本。</p>
不然的话，成本只会更高。</p>
像当初青州开始有棉衣的时候，就是陈暮让苏双张世平从身毒进来的棉花，仅仅七八万件，花了两亿多钱。</p>
而随着棉衣传播开来，中原地区开始对棉花了有需求，自然就促成了西域商人开始想办法供给。</p>
根据后世出土的棉籽文献显示，早在西汉时期，西域长史府，也就是我国的新疆地区就已经种植棉花，只是产量规模不是很大，没有普及开来。</p>
但商业就是这样，需求与供给的关系，永远都会并列存在。</p>
早在几年前，苏双和张世平与一些西域大商人合伙，在西域的天山以南地区买下大量的土地，雇佣人手，正式投入生产。</p>
经过数年运作，已经小有规模。</p>
但从西域长史府生产棉花，运到洛阳来，再送入加工厂，纺织厂，一系列操作下来，成本海了天。</p>
可也没办法，一来古代运输业不发达，全靠马车运送，道路也不是很通畅，从西域跑一趟洛阳，得花三四个月。</p>
二来自古至今，汉人都以和为贵，从来不干什么强迫劳动的事，雇佣的西域工人都是明码标价，真金白银地发工钱，不仅是正常的雇佣关系，而且在采摘棉花的时候，也以个人采摘的数量为基础发奖金。</p>
简单来说，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就连与他们合作的西域商人，都夸赞张世平和苏双做事公平地道，以至于也有不少西域权贵商人愿意与他们合作，共同为西域经济建设添砖加瓦。</p>
再加上沿途各路军阀都得打点，哪怕一次性运输量非常大，可也架不住层层盘剥，各路军头都要来分一杯羹，一路上下打点，让一件小小的棉衣，能接近一件丝绸衣的成本。</p>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的西域可谓地广人稀，生态并没有被破坏，一片青山绿水，植被森茂，又处于暖温带，在培育棉花与种植棉花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大规模生产棉花的时候，产量还是很不错。</p>
只是当地各民族关系比较复杂，以汉人、羌人、匈奴人、乌孙人、塞人、月氏人为主。青州商业集团在这里做生意人生地不熟，吃了不少亏，为了和各族打好关系，也是下了大量本钱，花了数年时间，拉了很多西域贵族入伙，这才逐渐稳定。</p>
如今洛阳到秦岭一线其实还控制在青州军手里，最大的难题就是产出的棉花要怎么送过来，为此他们也只能花钱买通韩遂马腾李傕郭汜这些军阀，在他们的帮助下才能送去洛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