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大军出行也不是都有探子四处搜寻。</p>
像汉水之战中，赵云派黄忠去偷袭曹操的粮草，结果黄忠许久未归，于是赵云领兵去救，临时遇到曹操主力大军，死命突围才逃出去。然后又利用空营计一举击败曹操，为汉中之战的胜利奠定基础。</p>
可以说，如果当时候赵云当时只是先派几个斥候出去，而不是自己领兵的话，那未必就有汉水之战的胜利。</p>
赵睿是知道张辽在沙亭，双方已经打过几战，他派出去查探沙亭的斥候也被张辽的斥候斩杀殆尽，因此反而不敢再去侦查，反倒是并未得知张辽已经不在沙亭的信息。</p>
这个信息的缺失非常致命，这也是陈暮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做任何阻拦的缘故。</p>
前方，还有无数的阻拦，在等着他们呢。</p>
“子归，战场打扫完了。”</p>
就在此时，太史慈爬到了山顶上，浑身染血。</p>
若是此时有一台航拍器，摄像机镜头慢慢从他们的头顶向上拉的话，就会看到，在山后的一片谷底里，正在发生着一场血腥的一幕。</p>
青州军有人在押解着战俘，有人在掩埋战死同袍的遗体，还有人，则拿着手中的钢刀，在割敌人的首级和耳朵。</p>
一名老卒带着几名新兵穿梭在战死敌人的尸体间，他不过四十岁上下，可脸像是六十岁一般黝黑沧桑，手在这个冬天冻得快裂开，上面长满了老茧，可拿着的刀，却稳得不像话。</p>
“打扫战场，要先砍头或者割耳，这都是军功，会有功曹记录在案，然后交予给主簿。不过这些都是那些打仗的兄弟们的，我们只是负责打扫战场帮他们记录。”</p>
老卒嘴里说着话，手里的活却不慢，麻利地将尸体身上的盔甲武器扒拉下来，递给身边的新兵，然后把尸体摆好，开始像屠夫一样割敌人耳朵。</p>
头发缠着一团，先清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刀斜着开始切割。由于人已经死了，耳朵上的血液流得不多，很快就切出一道血污出来。</p>
干秃秃的耳郭取下来，露出里面黑洞洞沾着血液的外耳道。上面还连着一丝皮，就这么就着皮给扯下来。</p>
“呕！”</p>
那打扫战场的新兵当场吐了。</p>
老卒咧嘴一笑，露出大板牙道：“多瞧瞧看看就习惯了，也是咱青州的刘使君仁义，规定以后杀敌只割左耳为记即可。以前是割首级，那场面比现在可血腥不知多少。一刀下去，那血浆哧溜爆出来，能溅你一脸。”</p>
听到他的话，那个吐了的士兵吐到最后，只剩下干呕。其他几名新兵虽然强撑，但腿子也是打颤。</p>
他们是辅兵，负责清理战场。拼杀是战兵们的事情，可现在瞧起来，即便是辅兵这份工作也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p>
一边带着几名新来的辅兵，老卒一边麻利地把耳朵收起来，待会要统一交到功曹那边去。</p>
这些功曹同样也是督战官以及预备队，负责记录监督战场，如果战事不顺，还可能是主将最后的力量。由他们监督，战后杀死的敌人，是哪些战兵干的，大部分都写在功劳簿上，不会出什么差错。</p>
等耳朵割下来之后，老卒又笑着对几名新兵道：“其实做打扫战场的辅兵也不错，不像战兵们出神入死，虽然拿不了太多奖赏，可胜在能保命，偶尔还能发点小财。”</p>
说着他摸了摸那死尸的衣囊，摸出一小袋铜钱来，这些作为战利品也要上交。</p>
但老卒手脚迅速地在死尸的衣角上轻捻片刻，用刀挑出来了一小块折叠好的“帛”——约五六寸大小的一块白色丝绸，因为双手沾血，他就用死尸身上的布条包着，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p>
远处的功曹看见了，但也没看见，这也算是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打扫战场的这些辅兵本来就没什么得赏赐的机会，若偶尔能找到藏得严实的财物，不太贵重的话，功曹大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计较。</p>
而老卒这边仅仅只是这边战场上的一个缩影，伏击张南焦触一战，他们七八千人就死了两三千，投降大半，失踪了数百，密密麻麻的尸体摆在地上，被割掉耳朵丢弃在深山老林，给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p>
战场。</p>
从来都不是浪漫的地方，而是充满了残酷，充满了血腥。</p>
陈暮回过头，俯视了一眼山后谷底的一切，只是点点头，淡漠地说道：“让辅兵们留下来继续清理，战兵跟上，迅速转移。”</p>
太史慈问道：“去哪？”</p>
他看向远方：“去一个新的战场，一个.....给张郃造成毕生阴影，也许将来他会因此而投降我们的战场！”</p>
毕生阴影，等待着将来因此投降我们？</p>
司命的话，永远让人听不懂。</p>
但这并不妨碍太史慈听话，他也没多问，扭头就下山。</p>
而身边的侯栩，却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暮。</p>
作为军情司令史，与阎忠一起给予汉帝国最后沉重一击的主导者，他想起了昨日阎忠从长安的来信。</p>
关中各路军阀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阎忠贾诩王方等武威人抱团取暖，但他们的兵力太少，难以自保，不得不投奔段煨，但段煨忌惮阎忠贾诩的威望，害怕他们夺兵权，因此阎忠打算诈死来青州。</p>
其中他在信中就已经提及，在战场上失踪的徐荣被找到了，他一开始藏匿起来，一个人乔装打扮打算东逃，当时段煨刚好驻扎在华阴，被段煨发现抓住，准备处死。</p>
只是当时段煨不明白徐荣为什么要往东去洛阳的方向，那边是洛阳小朝廷，他作为曾经的西凉军将领去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派阎忠问问情况。</p>
结果阎忠审问徐荣才知道，他是被陈暮打怕了，决定打不过就加入，反正现在董卓死了，皇帝也死了，没有了效忠对象，他就打算去洛阳小朝廷投奔青州集团。</p>
并且身上还有一封陈暮以前给他写的信，邀请他若是山穷水尽，可往洛阳，这也是徐荣想要活命，想要为青州集团效力，不怕被清算的底气。</p>
知道这一切后，阎忠自然就没有杀徐荣，而是跟段煨说没有了兵权的徐荣就像是没有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胁。并且徐荣素来知兵，现在已经沦为丧家之犬，不如收做麾下，徐荣必然感恩戴德。</p>
段煨觉得阎忠说得有道理，于是想招降徐荣。徐荣原本不同意，但他被阎忠派去的一名军情司探子说服，决定假意投靠段煨，实际上找机会逃去洛阳。</p>
现在看起来，张郃的遭遇，岂不是和徐荣如出一辙？被陈暮一路打得怀疑人生，留下了毕生阴影，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徐荣一样投降过来，似乎也不是未尝不可。</p>
想到这里，侯栩心悦诚服地向陈暮行了一礼，说道：“司命之谋，神鬼莫测也！”</p>
陈暮只是笑了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那张郃是世家出身，对袁绍的忠诚不会太高，将来，也许倒戈一击，为我们图取冀州，尽上一份力也说不准。”</p>
嗯。</p>
马谡，不好意思，借用你的话了。</p>
不过你现在才四岁，我先说出来，那就是我的名句了，仔细想想，以后你再说的话，我可就得找你要版权费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