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是她,便是那城里的勋爵显贵、宫里的皇子皇孙来,若非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也是断然不肯走的,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丑事。
罢了,罢了,未经他人苦,莫笑人糊涂。墨觞晏是假的花魁,那温颜儿可是真的花娘。
这想法一浮出来,沈渊竟有些心软了。
靠在美人榻上想了许多漫无边际的,沈渊叹出口气,单手覆上半边额头,闭着眼睛认真想了想如何处理。墨觞鸳叫她出面不无道理,阁主夫人慈眉善目,花魁娘子却是个冷面冷心的,在她面前哭闹,只能自讨无颜。
沈渊想着,按着寻常,自己冷着脸进去就成功了一半;还得再带些吃的,夫人不是说,那丫头不吃不喝的?差不多有了主意,沈渊从软榻上坐起来,叫了候在外间的两个丫鬟进来,吩咐她们去厨房装个食盒,挑些细软好消化的吃食,另外打些热水,兑温了找个大水壶装起来,一起带回来。
打发走了两个丫鬟,她又自己动手打散头发,梳了不常用的反绾回心髻。额前没垂碎发,正面簪一枚小巧的白玉掐金千瓣菊花样压发,发髻后正中戴一朵栩栩如生的缠丝嵌珠蕊重瓣牡丹花,下簪一横向苗银团簇牡丹花样响铃步摇,两侧间落埋几枚珍珠发针,搭配一对简单的珍珠耳坠。
她并未特意加重妆容,只拿笔尖蘸着银粉与胭脂混合过,在眼尾轻轻描过一笔,平添几分妩媚,又稍稍修饰了左眼角的泪痣海棠花与茜红口脂,拣了对最简单的珍珠耳坠子戴上。
收拾完了这些,两个丫鬟也回来了,一个提着水壶,一个提着食盒。
“走吧。”合上妆镜,沈渊领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花魁住在顶层,出了房间,转弯穿过垂花走廊,下了楼梯,按照墨觞鸳说的找到东边最里边一间。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她抬手一推门,发现是虚掩的,心里暗暗嗤笑了一声:若真的想不开,怎么会不把门关好了?
推开门一看,地下果然坐着个小花娘,不对,现在应该叫花牌了,阁主说唤作温颜儿。沈渊并不与她客套,也不去扶她,径自绕过她到靠墙矮榻边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腿上,静静地盯了地上那人一会。
两个丫鬟跟着进来,被她用眼神示意,各自放了食盒跟水壶,退出房间,掩上门,整套动作都静悄悄的。
“你可知,我是谁?”一直到两个丫鬟掩好了门,沈渊才慢悠悠开口。
地上那人听见来人说话,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惊艳之意。沈渊看着这个姑娘眼生,殊不知她看沈渊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