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公子的十分热切瞬间被浇灭了七分,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既是歇下了,就不扰她好梦了……他闷头在厅里坐了会,逮着兼管门禁的账房,软磨硬泡地问出了花魁要往何处去敬香,何时出门,才闷闷不乐地往回去。
在三官大殿外看见墨觞晏时,折扇公子是高兴的。今早他又被绊住了脚,急忙忙赶到长生观时还在懊恼,自己怕是又错过了,不想多亏了生得好眼力,刚进山门殿就看见墨觞晏。他本打算等她出来就过去说话的,结果这位美人出来就板着一张脸,让他这个自知理亏的人不敢贸然触霉头。
看着罪魁祸首走开,他又想假作观赏古树,正好“偶遇”一番,不料乔装跟随的暗卫星辰忽打出暗语。折行至隐蔽处擦肩而过,星辰一句“她发现我了”让他兴趣大增——能识破他身边暗卫的人,数年来也寥寥无几,并且,都已经下去聚首了。
折回前院,墨觞晏仍在树下,似在找寻着什么,显然是星辰的踪迹引起了她好奇。折扇公子刻意高声问候,引开了她的注意,也正得以与她交谈。他早就看出来了,墨觞晏今日和自己所穿色彩十分接近,让他的心情在无形之中愉悦了许多。
墨觞晏这身素净的打扮也很好看,梳着端正的飞燕髻,连额前些许碎发都仔细地抿上去,一丝也不肯乱,给人的感觉和平常大不相同,就是脾气仍和平常一样捉摸不定:他以为她有心记着自己时,她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他提出同游,以为她会拒绝的,谁知她不仅答应了,并且没下了他的面子,只让侍女跟在远处;于是他又以为,她会问起为何爽约的,结果她半字不提,就像根本不记得一般……
空气中都弥漫着山茶花浓郁的香气,折扇公子候着沈渊许久,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墨觞姑娘,你不想问问,那天我为什么没去吗?”他语带迟疑,仗着沈渊现在看不到,他的目光中都是不加掩饰又小心翼翼的希冀。
“什么?”沈渊听得他唤自己,回过头去看他,看到的却只剩下他执扇侧身而立,悠然欣赏着湖上风光。
沈渊未解其意:“我为何要问你?”旋即又有些领会过来,无奈似地低头轻叹口气,又仿佛只是笑了一声,接着道:“凡事都太过较真,日子过得还有什么乐趣?你若愿叫我知道,自会告诉我;你若不愿,我问了又有何用,反会闹得两下尴尬。”说罢也不看花了,就要从折扇公子背后绕过去,“公子啊,还是专心看景儿吧。过了桥还有片檀香腊梅,应该也——”
“你怎知我不愿让你知道!”折扇公子一听就急了,也听不清什么檀香还是麝香的,往后一把捞住她衣袖,硬拽着她回来和自己对面站着。“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你、你怎么就妄下结论呢……”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又慌忙松开手,反让自己气恼变成了懊恼,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瞧。
“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折扇公子干咳了两声,又打开他那把扇子作掩饰:“对了,你那伤如何了?可都好了?”
沈渊笑答:“早就好了,公子所言不虚,果然只用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