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至于此,才是我的罪过了。”
不知何时,尹淮安已经面红耳赤,狠狠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表示不妥:“我一直视你如亲妹,今天真的是郁闷太过,我……我说对不起你,是为了我心中还念着温梅,却也动过聘你为妻的希冀。”
话音未落,他已经开始后悔,竟对一个姑娘家说了这样轻薄的话。出乎意料地,这次沈渊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替他圆了过去。
“我一向知道自己才貌过人,可这样夸赞我的,你还是头一个。”
女子的桃花眸微微眯着,似小狐狸狡黠。
尹淮安“噗嗤”一下笑了,扶着额头,好以手臂遮住表情。玩笑不难,玩笑过后的沉默较之先前更甚,两个人都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上夜丫鬟送来一盘新炒的什锦干果,显然不合时宜。
“那么……淮安,我厚颜再提一句。”沈渊顿上一顿,率先破冰,“她是个苦出身,家里又很是不堪,若退而求其次,只让她能依附于你,安身立命,有口热汤饭可食,你可愿意?”
她言辞恳切,也毫无厘头。并不是和盛秋筱有多么深厚的姐妹情分,沈渊只想找点由头,不计是什么,只要将尹淮安的注意从两人的事儿上挪开。
一出李代桃僵下来,盛家的人好打发,却未必就是结束。盛秋筱如今青春正好,自然月圆花繁。可红颜易逝,欢恩脆弱,沈渊是旁观者清,秋筱身边的男人都不过尔尔,只怕用不了几年,冷香盛氏的门庭也要冷落了。
尹淮安停滞了一瞬,似是意外她忽然如此发问。沈渊悄悄咬着下唇,以为州来庄主是为难,正要开口自己含糊过去,却听耳畔响起他淡然作答。
“别人的苦痛艰难,我很少主动伸出援手,因为并非我要他们陷入困境。可若是你想,我便愿意去做,许诺盛姑娘后半生的保障。”
这回轮到沈渊愣住,唇角翕动,久久才反问出一句:“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会推这桩麻烦给你?”
尹淮安眉宇清朗:“不管为何,你既然开了口,我便只想你能高兴。”
月上梢头,盈满则亏,明亮的一轮被擦去少许,于是不再圆润无缺,可依旧光华灿烂,皎白胜雪。沈渊主仆三个出来时,尹淮安亲自相送,一同赏了满园玲珑夜色。
她住的地儿恰好叫作“望舒堂”,取月神之美称,匾额高高悬在檐下,是尹淮安手书亲题。薛妈妈提着灯在门口迎候,尹淮安便只送到门外,看着沈渊被拥着进了屋子,方自个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