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蹄子,你得意什么!”小翠尖叫着扑上来,十指大张,直接向观莺脸上挠。
小小一间清冷的废弃柴房顿时热闹起来,两个女子扭打作一团。小翠常年做粗活,力气大得出奇,将观莺仰面朝天死死按在地上,巴掌紧随着落下来,随一声脆响,落魄头牌的一侧脸颊立刻高高肿起。
观莺脸上火辣辣的,同样不甘示弱,用力啐出一口唾沫:“呸!烧火挑粪的烂丫头,究竟是谁得意猖狂?”力气敌不过,她就另辟蹊径,向上一抓,正好揪住小翠头发,薅着辫子根向后拽。
小翠的头发丰厚茂密,结成粗粗的大辫子,发质却不敢恭维,枯黄脆弱,转眼被扯掉几绺,稀稀落落挂在观莺手指缝间。头皮疼痛钻心,登时惹来头发主人尖利刺耳的叫喊。
“呀——你竟然敢!下三滥的娼妇!伺候爷们儿还长了脾气,什么脏臭勾当都使得出!今日便送你去春檐巷,我就睁着眼睛看着,头牌娘子到了那地界,还有没有人捧你的臭脚!”
小翠发了狠,一屁股坐在观莺身上,郁郁不得出头的愤懑积压多年,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分头脸照单全抽。混乱中四只手纠缠不清,观莺耳朵上还钳着金灯笼坠子,被不知自己还是对方的手拉扯,薄薄一层耳垂被拽到近乎透明,通红充血几近撕裂。
女子之间的厮打到底不以蛮力为主,除了叫骂歇斯底里,重头戏往往在于损坏容貌。小翠捏紧坠子,用力一拉,观莺只觉耳根发凉,隐隐有什么东西顺着皮肤流下来。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倒是想伺候爷们儿,也得卖得上价钱!”观莺耳朵疼痛难忍,咿呀尖叫着亮出指甲,恨不能扣了小翠的眼睛:“姑奶奶费了你这双招子!下作蹄子,来招惹我,真真算你瞎了眼,留着也没用!”
她被扣押在此处,终日不梳洗,指甲自然不会修剪,不知在哪磕断几根,或被自己啃掉一点,残缺坑洼,泥污遍布,劈头盖脸朝着小翠的脸抓挠。小翠闪避不及,猝然仰头保住了眼,却被观莺抓中脸颊,霎时留下深深血痕,横亘在面皮上触目惊心。
观莺下手极重,小翠满脸泪迹斑驳,闭紧了眼睛,有样学样大张着手指去反击。两个女子翻滚扭打,地上铺的稻草四散纷飞,沾在头上身上,狼狈不堪。纠缠过甚撞翻了矮桌,汤碗打落在小翠脸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
后院来往都是仆役,女子刺耳的叫嚷惹人驻足,很快有健妇婆子冲进来分开二人。看热闹的人群凑在窗下门前,小心伸着脖子观望,只见屋里遍地狼藉,汤水饭菜混合在一起,抹了满地,也被两个女子蹭了满身,场面一度极为难堪。
商妈妈铁青着脸,一改平常的宽和,与赵妈妈一人一个钳了观莺和小翠,左右开弓,各人先赏两个耳光:“争强好斗,出手伤人,动辄毁容挖眼,这是谁教你们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