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莺口中变得苦涩,压根儿不必再问侍女,点心从何而来,庄主昨晚又失去了哪里。除了怨恨与不甘,她对花魁也有了鄙夷,不是都吹捧墨觞晏清高,冷淡脱俗如世中仙么?怎地有了一个离雪城,还和这样多的男人不清不楚。
“姑娘怎么了?”东莲好奇道,“隔夜的点心难入口,姑娘要是想吃,奴婢请厨房做新的来吧。”
“不必了……谢谢你。”观莺翻过手背擦下嘴角,硬是将手中那块吃了个干净,自己端起汤碗顺顺喉咙,“我只是想到,从前,吃过这种点心的。这个绿豆饼冷了也可口,东莲,你也尝尝。”
观莺身上戾气削减许多,向着小丫鬟笑起来,也多几寸温柔,是真心相待的模样。东莲不拂她面子,乖乖巧巧道过谢,伺候着用完了饭食,收下糕饼便送食盒去了。
临近年下,州来山庄杂事诸多,处理熟悉了也得心应手。尹淮安只消稍忙上半日,晌午就可安心吃顿便饭,晚些再听手下从外面回来,回报见闻。东莲很尽责,将观莺的言行如实报给薛妈妈,很快传到尹淮安处。
他猜到对方的反应,实际却比想象中平静。只隔不到一日,听故事听出来的怜悯还没有褪尽,他揣测,也许观莺是知难而退,不会再对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昨晚沈渊说了太多,他假作贪杯,免去许多答复,然而都听进心里。在上位者万岁将至,陌京戒备愈发森严,近日他都不准备再入城,也要将手下撤回来一些,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前次在山里遭遇太子,已经让他颇为头痛,更兼提心吊胆。尹淮安很担忧沈渊的安危,总觉她留在楼里不是办法,却不好开口让她长久与自己同住。越到这种时候,他越盼着沈涵可以调回京,好好地护着他们这个妹妹。
或者……早行媒妁之约,将阿渊嫁出去,终身有靠。
沈渊有意中人,尹淮安并非懵然不知。听说那人客旅在外,路途遥远,至今难归,只有一封书信聊以慰藉。更多境况他没有追问,生怕自己捱不住痛惜,醉倒在冷香。
要是初见的那日,自己没只顾着和沈涵吃酒,抑或父亲提起议亲的那年,自己没有摇摆不定,一切许早已是定数。
“庄主,那位姑娘又差东莲来,想要求见您。”
外头有人叩门,长随小厮迎进来,是老方,略带愁容递着话:“一两日间已经许多次了,庄主您看……”
“就是就是,走都要不能走了,还整天往庄主跟前凑。”小厮皱着眉毛,抢先撇撇嘴,“咱们爷好心救她,又不是要她伺候的。”
“昌平,不得无礼。”尹淮安呵斥小厮一记,后者忙咧嘴认错,老方管家资历年久,却忍不住替长随开解:“恕老奴多嘴,昌平的话是不中听,可那位姑娘连日来的行径……确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