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筱自有一把算盘,折扇公子未必看得透,却也无可厚非,左右不会触及他的利害。绯月替主子奔走在外,下头几个小的没有跟来楼上,只剩了绯云自己忙前忙后,又去后院端了红果汤回来时,正好听见雅间里秋筱的说法。
“我哪里就如此不堪了。这个秋丫头,编瞎话也该有点边际。”美人榻上花魁支着手臂,听见绯云学话,着实觉得好笑。
因她不愿挪动,丫鬟将饭菜摆在小桌上,架于榻前伺候,沈渊散着头发,素色寝衣朴实无华,腿上还盖着毯子,乍一看过来,还真有几分辗转难眠的憔悴情态。她生得好看的五官,却逃不开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如同七夕夜上盛氏及笄之喜,鲜衣浓彩竟也能压下淡妆素服的花魁一头。
沈渊睡得不安,然则并不全为着故去了的人,更担忧对面那位折扇公子,实在不想若是夜深人静,这位再搅合出什么动静。万幸,一直到了后半夜里,灯火都暗下去了,也未闻得有谁找来敲门。她心想,连着数次,自己都刻意表现得心如木石,终于见了成效。
子姜芽鲜甜微辛,配上红稻米粥最能暖身,绯云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吹着热粥,服侍主子喝下。夜里烧炭干燥,沈渊醒来便觉着口中无滋味,念叨起仿佛有送进来的甜栗子,该叫厨房剥了煮进粥里。
“姑娘暂且忍耐一次,等今儿的事情都了了,奴婢亲自下厨,给姑娘做一桌顺心如意的饭菜。”绯云眨眨眼,哄着花魁再多用些。沈渊也不过随口一提,并没当真,却不想被门外的盛秋筱恰好听个正着。
盛氏曲指轻轻叩门,得了答应方才提裙进来,爽朗笑道:“姐姐这是心情郁结,才会觉着饭食也不合胃口。还是我来,与姐姐讲一个好消息,您听了肯定神清气爽,用饭也能香一点。”
花魁娘子侧身坐着,瞧见秋筱这幅样子,心中直摇头,腹诽这小蹄子忽然抽起什么风,面上却还是要笑一笑,看向对过的座椅:“可快坐下吧,一大早跑到我屋子里来,像小疯子似的,惹人笑话。”
桌上摆着还温热的红果汤,秋筱刚坐下就瞧见了,不急着说事,先紧着汤饮说笑两句:“姐姐,你不是不爱食酸么?红果汤怎么给摆上来了,别是真的胃口不佳,要靠这个开开胃?不若做一个冷水荔枝膏,偏偏那个又太凉,不知姐姐能不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