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厅里没什么客人,一个跑堂小二足以应付,玉琳琅屈指轻叩桌面,名那美貌女子又唱一段,听着还算满意,略略指点几处便叫她退下了。身边长随的小厮阿福看着女子走远,弯下腰恭敬道:“还是东家好眼光,白姑娘刚到楼里,只是看着眉眼有几分像墨觞娘子,经过您这么一调教,举手投足都愈发相似了。”
“那要你来说,若是讨不得墨觞娘子做夫人,可是能换一个白韵然为妻,你可知足?”玉琳琅眯着眼睛,斜瞥了满脸堆笑的阿福一记。
小厮挠挠后颈,笑脸一下子添了八分尴尬,朝着早就看不见丽影的方向分散瞟,试图分散分散精力,支支吾吾着答道:“小的哪敢觊觎墨觞娘子,至于白姑娘,白姑娘……白姑娘也像天上的仙女似的,要是能娶她为妻,便是夜里睡觉也要笑醒了!”
“你小子,就知道你没憋好话。”玉琳琅反手一个爆栗子,不偏不倚正中阿福脑门,疼得对方龇牙咧嘴,忙不迭伸手捂着额头告饶:“哎呦!东家,东家手下留情呀,小的就是胡说八道,小的知道,白姑娘是要献给三爷的,都怪小的胡诌,以后再也不敢了!”
冬天的日头不够毒辣,玉琳琅下手也自有轻重,小厮挨打的地方只是表面略微发红,远远不止于肿起一个大包,饶是如此,也让他记清楚了厉害。冷香阁的花魁娘子是世间少有的标致人儿,玉琳琅能找到一个形似的,并非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过仰仗于天地造物的鬼斧神工。
三爷对墨觞花魁有意,玉琳琅心知肚明,却也晓得纸包不住火,实在不愿窗户纸被捅破之时,曾经交好一场的故友反目成仇——即便彼此留了余地,怕也难如从前般心无芥蒂。
并非所有的美人都空有皮囊,墨觞晏足够聪明,可惜棋逢对手,深宫红墙中拼杀出来的儿郎,也不是她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天下娇娥万千,若是三爷愿意,必然少不了人前仆后继迎上来为他所用——是以玉琳琅一直没能琢磨得太明白,为何三爷偏偏相中了墨觞晏,她的确美丽,可是出身家世摆在面前,当她没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三爷又会如何?
一颗棋子罢了,用得好了所向披靡,出招便是杀手锏,当一刹那的辉煌转瞬即逝,谁又会顾惜一个无用之人。即使玉琳琅自个儿,看似同三爷莫逆之交,说穿了,也不过源于利益的交换。
“把你的嘴巴闭严实,走漏了半点风声,我直接拿你是问。”
玉琳琅冷下脸,意味深长地盯着阿福。名伶平日素来温和,偶尔正色一次必是动了真格,小厮后背不由得发凉,连连点头,恨不能指天立誓,表达自己对东家是如何忠心不二。
世欢楼开张有些年头了,灵州到陌京的路山长水远,玉琳琅客居在外,连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申妈妈都渐渐少了联系,身边能贴心只有一个阿福,当初千挑万选留下来,他从不怀疑阿对方的忠诚。只不过,这小子时常过于单纯,对谁都少了那么点防备,玉琳琅免不了要担心。
好在眼下看起来,阿福还是知道轻重的,从没对外人透露过,世欢楼中藏了一位准备鱼目混珠的美娇娘,茶楼掌柜的自打查明了心心念念的真相,对老盟友的在意也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