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玉琳琅并不着急继续,漫不经心晃着茶盏,决意先卖个关子,看看对方作何反应。果不其然,折扇公子此时没什么耐性:“你有话就直说,若真觉得不该说,就不要开口。”
“哈……看来,三爷今天真的兴致不佳,不若我给三爷寻个美人儿,红袖添香,吴侬软语,最能疏散心结。”玉琳琅摇头轻笑,得了一个冷脸也不在意:“那我可开口了。三爷啊,墨觞娘子生得美貌,是个可用之人,可您别忘了,她和我毕竟不同,她没什么一定要依附于您的地方……”
世欢楼的包间肃静,除了折扇公子不离身的影中人,再无外客可闻听,饶是如此,玉琳琅仍然刻意压低了声调,指尖故弄玄虚般叩打桌沿,那双好看的眼睛也紧紧盯着自己的老盟友:“您要她做棋子儿,是不是,太欠考量了?倘若一着不慎,只怕要一败涂地。”
他努力说得委婉,却见折扇公子瞳孔猝然收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哥儿,怕不是日子久了,你都过糊涂了。不错,你我相识本为利益交换,可你早已经大仇得报,现在留在京城,我也并不能给你什么实际的好处。”
玉琳琅伸出食指,挡在唇前连连左右摇摆:“此言差矣。爷,我和您相处了多少时日?风里来、雨里去,您的为人我明白,你也知道我是什么路数,自然没有什么利尽而散的说法,可那欢场中的美人儿知道什么?她对您没什么心思,道不同,到底是不相为谋的。”
房间里炭火用得足,茶水不会变冷,反而让客人的手心冒出一层薄汗。折扇公子眉心几乎长出一道“川”字,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很意外,玉琳琅怎么忽然过问起冷香阁的事儿,显然是想劝他停手,别再和花魁有所纠缠。且不论有关冷香阁的种种安排,自己都甚少和玉琳琅讲起,更何况玉瑕山上,那位沈大小姐曾亲口对他说,与世欢楼的东家并无过分亲密的往来,最多就是年少时候,同在棠棣院擦肩而过、点头之交。
好吧……要么是玉琳琅闲得发慌了,要么,就是那狐狸美人又在同他使小心眼,连这么点无足轻重的实话都不愿同他道说。
不过还好,无论哪一种,都在折扇公子可以接受的范畴中,他忽然就想快点结束这场没意思的对话,重新到冷香阁去瞧一瞧,最好可以将沈渊逼出来,同她当面对峙一番。玉琳琅的话不无道理,上头的那一位捏住了墨觞夫人,冷香阁里处处危机,花魁却浑然不觉,还以为年岁太平,他许多次有心插手,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按照你的说法,是疑心我要以墨觞晏为诱饵,给我那好大哥来一出美人计?”折扇公子略挪动身子,一手搭在自己膝盖上:“你想多了,玉哥儿,我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
他已然不想过多谈说,稍稍开始揣度玉琳琅的想法,好找由头搪塞回去,哪知,对方满脸了然状,含情目里笑意更浓了:“三爷心悦墨觞娘子,当然不会忍痛割爱,将她拱手让于人。这点眼力见么,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