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里牺回到辰元宫,见风阙仍安稳地睡在自己榻上,午间他心痛之症发作之时,凤里牺刚好在看他画画。
他让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自己让人搬来了笔墨丹砂,开始为她作一张丹青画像。
“要看着哪里啊……是这样么?”凤里牺开始很不自然,生来不会刻意扭捏,如今要端出美人仪态让风阙作画,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对,俩眼左右顾盼,都是怪样。
“凤姑娘不要再动了,若是一会儿画得不像,可莫要怪我。”风阙笑如春风,目若初雪,唇上新月升起,倒是十二分的放松。
“本君这可是给你面子啊,这么大费周章的麻烦事,本君可从未做过……干脆变出来几十张给你吧,我反正不介意的!”凤里牺嘟嘟囔囔,一百个不情愿的样子。
“谁让你打赌输给了我啊……”风阙暗暗得意,心里暖暖的。
墨瞳扫过玉颈,流连在她眉宇唇间。
其实风阙心中已然成画,可他就想像现在这样,可以仔细地、任性地看着她的脸,而不是如平日里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不敢看她明亮的微笑……想来自己的确经常是背对着她,大概想要隐藏掩饰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背对着……
“凤姑娘若是实在坐不住,不如给自己施个什么定身的仙法,不就省去很多麻烦了?”这样与她斗嘴,将来在自己脑海中也是无比温暖的回忆吧……
湖笔微微一颤,一滴丹砂跌落纸上,红的像血……不,那正是他的血,毫无征兆的,不浓不淡,不多不少,刚好毁掉了一张画纸,模糊了一张无限美好的容颜。
坐在眼前的凤里牺看见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竟愣住了,随即飞身过去拦腰扶住摇摇欲倾的风阙。
他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绰约美眷,看得那么认真仔细,似要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胸口一阵撕裂,鲜血再次顺着唇角汩汩流下。风阙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其实他想说,凤姑娘,你可不可以替我问问师尊,此生的尽头在哪里……
他还想问,若此生有未来,那凤姑娘可会在我的未来恰好经过……
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从昨日午时睡到现在,日头升得老高了,还不见醒,他今年十八岁,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想想都觉得惨。
凤里牺这段时间除了走了一趟慈元宫,竟然哪里都没去,一直守在风阙寝殿内,有随侍前来探问是否要在殿中为她安排膳食,她都拒绝了,反正不饿,一个人吃东西也当真无趣……
“希儿……”
嗯?这是在唤我吗……牺儿,怪怪的,不过曾经好像有人也这样叫过自己吧,只是想不起来了。
“希儿……”风阙朦胧间睁开了眼睛,恍如隔世,呆呆望着屋梁,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凤里牺立在榻前歪着头看他,这呆子痴傻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