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呆子是想醉死在这里不成!”凤里牺现出身形,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风阙,才几日功夫,他就把自己又搞成这个样子,当真是步步该灾,让人劳神!
凤里牺其实并未离去,本想在此静思,山洞又被风阙占了去,不愿回西海,更不想回凌虚宫,在雪地里游荡了一会儿,竟对风阙如何在洞中独自生活感到好奇,于是回来隐了身形……
见他终于醒来,自己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凤里牺啊凤里牺,你是不是死了一回脑子坏掉了,这是什么?这是偷窥啊……
也不全是,若见他一切正常平安无事,我自然回去好交差,顺便让师尊随便换个什么人来接替自己,也好一拍两散再无瓜葛!这样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凤里牺就安心地在一边静静看着。
见他看着身上的血衣发怔,本想读他心思,转念一想觉得不妥,既然决定事情没想清楚之前不再纠缠不清,为何又要在乎他的心思,若当真读到什么,自己该如何自处……
看到他终于试着站了起来,凤里牺也舒了一口气,谁知风阙接下来的一个苦笑却让她心绪难平,那风胤竟然三日内将他的双腿生生打断了三次……可他却未曾使用小鼓求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忍受如此非人的折磨却不肯向自己求救?
淡淡的酒香……
刚才依着自己所好幻出了吃喝,全然忘了这风阙心痛之症不能沾酒,见他竟举起酒壶豪饮起来,刚想阻拦,又不知现了身形该如何自圆其说,一时迟疑,风阙已醉倒在地。
眉梢额间皆是愁苦,唇角腮边都是泪痕……
当真是心病难医、心魔难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己撕心裂肺喊着不能够原谅之人、那个似在记忆深处对自己痛下杀手之人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凡人,为何我凤里牺还要自困自苦,全然不顾自己对风阙的感受,偏要将他的今生与前世一同埋葬,难道不是自己太狠心、太无情……
心念沉浮间云袖轻卷,幻出一捧仙泉,再一抬手,风阙缓缓升至空中。凤里牺足尖一点,飘到风阙面前。
这张脸初见时就觉得熟悉,不想曾是一段孽缘……凤里牺目中含泪,闭上双眼,替他解开腰间束带,褪去血衣,摘去玉冠,反手送出,风阙稳稳降入仙泉之中。泉水温热,仙雾弥散,汩汩回漩,涤荡流连。
凤里牺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泉中沉睡之人,想起那日玉屏之后,不禁心神激荡,一时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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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阙梦见了母亲,很年轻的一张慈爱面孔,立在她慈元宫中的桐花树下,隐隐一缕袖底香,如此熟悉。
母亲并未说话,递过来一块绢帕,迟疑片刻,干脆笑着俯身亲手替他拭去额上汗水,温柔得令他激动不已……
梦中的一切,一切皆梦。
此时的慈元宫中,并不如风阙梦中那般平静。
“你既已当了国主,得到了这整个华胥天下,为何就不能放过他!”
茶盏掷出,碎裂一地!
风胤咆哮着瞪着姬安夫人:“那妖孽还没死呢,母亲就急成这样!他日若是我风胤落到这般田地,你猜他会不会手软!”
“可连着三日打断他的双腿……你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是不是那个扶桑教你的?她其实……”
“何人教我的?呵呵!”风胤笑得邪性:“和母亲年轻时比起来,儿子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
“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住口!”姬安夫人多日的愧疚自责、隐忍退让此刻全部爆发出来,竟不似多日病榻缠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