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锋抬起头,不悦地看了一眼甄连城,今日是他首登华庭,金光殿上原本是他独自绽放,谁知半途杀出个温重阳,生生让甄连城抢了风头。
这个连城公子,跟自己还真是不一般的不对付。
贾东风没有给甄连城流水一般的赏赐,不过说了句:“给甄相留饭。”
聂锋的眉头又锁了起来,他宁愿拿方才贾东风所赐的所有东西,来换甄连城这顿饭!
似是感知到聂锋又羡又妒的目光,甄连城微微抬起眼,波澜不惊地回视了一眼。
眼波流转翩若惊鸿,只一眼,聂锋不得不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是了,论风姿,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甄连城的。只不过有一人,甄连城也是拍马都比不上的。
天下兵马大元帅——傅欢情。
甄连城自然也是十分关注着北疆战事,关注着傅欢情夹杂在八百里加急里寄给贾东风的书信。
贾东风和傅欢情的感情是当局者迷,他们彼此对视的眼神都与旁人不一般,却偏偏不肯挑破。他作为同样渴慕贾东风的旁观者,看着他们眉目生春却不自知,心中如水煮如油烹,不由自主一次又一次地借着协理六部的事宜,轻轻拈出那不同寻常的信笺,用针尖挑开信笺的尾封,拆出信来仔仔细细通读一遍,再封装回去,云淡风轻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傅欢情那些书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烙铁一般烙在他的心里。
信中写了在大漠边缘的烽火台上远望千里边关,衰草斜阳中,孤烟直上,长河蜿蜒。
信中写了傅欢情纵马追杀北魏军,有一次兴起追至月上不辨方向,数十骑靠着贾东风做的木人车踏着月色浴血回营。
信中写了胡地八月即飞雪,天边残月尚在,沙漠中已经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铁衣寒光透骨冰凉,一口烈酒驱散寒气,一群人异常亢奋地在荒寂大漠中扯着嗓子唱“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傅欢情望着南方吹着笛子相和。
没有缱绻的情愫,然而看着信,似乎就走进北疆,与他一起策马扬鞭,呼啸战场,感受他令人心折的战神风姿。
甄连城忍不住会猜想,贾东风会怎么回信给傅欢情。
“你觉得怎么样?”贾东风兴冲冲的一句话打断了甄连城飘忽的思绪。
贾东风还是成功地改良了织绫机,她改造了织绫机的蹑和桄,将五十根经线的五十蹑,六十根经线的六十蹑全部改成了十二蹑。这样一来,不仅织绫机更加小巧,而且效率也提高了四五倍,织绫娘再也不用手忙脚乱同时操控多个蹑。
“我让宫里的织造局试过了,用新机织出的提花绫锦,花纹图案更加奇特,花型也变化多端,结合甄相的均输体系,一定能在大齐卖个好价钱!”贾东风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睛笑得弯弯的。
甄连城望着她,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这世间,有万千模样的女子,然而或许他的人生之中,再也遇不到任何一个与她相似的人了。
贾东风回望着甄连城,笑容中有些得意:“今天留饭,还有一个惊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