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明说:“那不一样,你们是烈士子女,国家有照顾。”
韩灿宇说:“照顾归照顾,顶不了我妈挨累。我弟弟妹妹比你弟弟妹妹还小,我妈还得工作,还得腌泡菜。”
韩灿宇说着看了看刘学明,说:“学明,这一点我就不如你,我只考虑自己念书,没真正的为我妈想过。我堂而皇之、大言不惭地在县城念书,置一家老小于不顾,是不是太自私了?”
刘学明感动很奇怪,问:“你这是怎么了,这高中都念了快一年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吃错药了还是搭错神经了?”说着,伸手就去摸韩灿宇的头,说:“不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韩灿宇说:“没心跟你开玩笑。今天有人来家里给我妈介绍对象了。”
刘学明惊讶地看着韩灿宇,说:“是吗?”
韩灿宇点了点头,说:“他们说的对,我妈妈一个人带着三个那么小的孩子过日子,太苦太累了太不容易了。”
刘学明看着韩灿宇,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韩灿宇问刘学明:“如果有人给你妈妈介绍对象,你会同意吗?”
刘学明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决不会让我妈到别人家去生活。”
韩灿宇又问:“如果你妈自己愿意呢?”
刘学明的脸有点红了,说:“我妈也决不可能愿意。退一万步讲,即使是我妈愿意,我也决不同意。”
韩灿宇说:“你认为你那样做,是不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刘学明想了想,没吱声。
韩灿宇说:“我也不希望我妈领着我弟弟、妹妹到别人家去生活,所以,我才不想念书了。”
刘学明说:“你妈肯定不同意,你如果坚持不上学了,等于是逼你妈改嫁,你想过吗?”
韩灿宇说:“所以我进退两难,不上学吧,我妈不同意;让我妈改嫁吧,我不甘心。”
刘学明说:“你也别那么想,这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二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并不是你念书你妈就一定得改嫁,也不是你退学了你妈就不必改嫁。”
刘学明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像说绕口令似的,就摆了摆手,说:“我都把自己说迷糊了,总之,肯定还有第三条路,或者更多的路,反正不是绝路。”
韩灿宇说:“你没迷糊,你说的对,我听明白了。”
刘学明特别不希望韩灿宇因为这个事影响到学习,就说:“灿宇,你不必自责,其实,你妈妈的至暗时刻已经过去了,最难的这几年,是你陪着她走过来的。你妈和我妈不一样,你妈有工作,有精神寄托,她有能力为你撑起一片天;而我家不一样,我得为我妈撑起一片天。”
回到家里,抗美和必胜都睡着了,玄卓善在腌泡菜。
韩好一一进家门就说:“妈妈,哥哥不想念书了。”
玄卓善一愣,抬起头来,问:“什么?”
韩灿宇看着韩好一,说:“别胡说。”
玄卓善问:“为什么不想上学了,不是非常想上学的吗?”
韩灿宇叹了一声气,说:“妈妈,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想在家帮你。”
玄卓善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灿宇,说:“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韩灿宇在脸盆里洗了洗手,说:“妈妈,我帮你抹辣椒吧。”
玄卓善用手挡了一下,说:“你去学习,这种活不是你干的,你将来要干大事的。”
韩灿宇说:“妈妈,我太自私了,只想自己到县城上学,你在家里这么累,我……”
玄卓善笑了,说:“是不是刚才的事让你不开心了。”
韩灿宇说:“刘学明比我强,他能为了他妈、他弟弟、妹妹放弃上高中。”
玄卓著善说:“灿宇,尹老师说过的话,你忘了吗?她不是说,不要一遇到什么问题,就说不上学了。弟弟妹妹会长大,可是,学习耽误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玄卓善把腌好的泡菜放进桶里,韩灿宇马上过来把桶拎到菜窖口,然后踩着梯子下去,把桶放进去。
他问玄卓善:“妈妈,你一个人是怎么把泡菜拿到菜窖的?”
玄卓善说:“我有办法,你就放心吧。”
韩灿宇把菜窖门关上,盖上草席子,和玄卓善一前一后进了屋。
玄卓善说:“灿宇,妈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不上学这样的话了。”
韩灿宇没吱声,回到里屋,拉上拉门,从书包里拿出他的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第二天一早韩灿宇要回学校,玄卓善早早起来给他做饭,韩灿宇帮她烧火。
玄卓善一边做饭一边对灿宇说:“昨天的事情别放在心上,妈妈不会考虑的,我昨天没表态,是因为我不好当面拒绝,毕竟是朴阿爸依带来的人,人家也都是好意。”
韩灿宇抬着头看着妈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韩灿宇心神不宁地回到学校,一整天都没精打采,他既想上学,又惦记家里,在惭愧和自责中上完了一天的课。
放学的时候,他拿着饭盒走出教室,准备去学校的食堂吃饭,听到后面有人叫他:“韩灿宇,你等一下。”
韩灿宇回过头去一看,愣住了,是朴哲男----昨天和朴阿爸依一起到家里的那个朴哲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