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去万通镖局把陆掌柜请来。”第二句话吩咐孟长怀。顿了顿,他补充道,“低调些,进出走广济堂。”
孟长怀低头鞠个躬立刻出发。
花厅里只剩不怒自威的孟执堂和跪着的孟星澜,陆知辰。
外面的雪越飘越大,花厅里寂静无声,如果侧耳细听,能听到雪花扑簌簌密集落到叶面上的声音。
孟星澜跪得膝盖隐隐作痛,身子不禁微微下弯,听到孟执堂冷哼一声,一瞬间又打起精神跪好,依然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直到林栖迟从守和院把佩剑取来,花厅才算有些声响。林栖迟跑得急,进来时气喘不止,他怕自己耽搁在路上,万一父女呛起来连个拉开的人都没有。还好,他进来发现孟执堂还没开始,显然是等着他的。
林栖迟思量再三,还是没开口,直接站到孟执堂身侧。这意味着孟执堂无论说什么,都代表他的意思,他们意见一致。
孟星澜俯身磕了个头,然后跪着挺直身子不敢抬头,嗫嚅道:“爹,二叔,我错了。”
孟执堂冷笑,斜眼看向陆知辰。
陆知辰立刻行大礼,俯首磕头,然后直起身道:“晚辈陆知辰拜见孟侯爷。”说罢依然跪着,又抱拳冲林栖迟拱手行礼:“晚辈陆知辰见过林大夫。”
林栖迟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捧在手心里多年的掌上明珠,就要跟这人走了?
孟执堂无视陆知辰,把手里的佩剑拔出一段仔细打量,状似无心地问孟星澜:“说说看你错哪儿了?”
孟星澜认真答道:“我不该擅自离家。爹,我错了。”她只求赶紧结束,父亲拿着剑,左边跪着陆知辰,都不是什么好事,认打认罚她都接受,赶紧让陆知辰离开最要紧。
孟执堂眸光淡扫,轻声问道:“是爹跟二叔管你太严了吗?要离家出走?”
“不是……”孟星澜低头否认。
“那就是外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勾着你出门?”
“不是……”
“哦?都不是。那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孟执堂也没想明白这一点,明明是个安静的性子,没想到突然离开,弄得他措手不及。
孟星澜不敢说实话,低着头思索该怎么说。
“孟侯爷!是——”陆知辰插嘴,他打算把责任都揽下。
孟星澜惊得立刻打断他的话,陆知辰的做法会把他们俩都逼上死路。“爹!是我太想出去玩啦,你们每次出门都不带我……我学会了骑马你们还是没带我出门……我就……”
孟执堂半垂着眼帘往身侧看一眼,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外面好玩吗?”
“不好玩……”这是她的真心话,一路不是山匪就是杀人,乌海无望,回程又大病一场,没有一件事让人觉得好玩。
孟星澜不敢隐瞒,但不得不瞒,挑着能说的禀报:“我在景州闲逛时遇到陆公子,请他护送去看看乌海。在颍州幸得东胜侯府的照顾,世子洛云清还陪着我去了乌海。回程路上因为陆公子和我先后感染痘疹,耽搁了些时间,拖到今日才回来。”
林栖迟听得心疼不已,痘疹能活下来不容易,这孩子居然吃了大苦头。他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给孟星澜把脉,脸色变得凝重,回头道:“大哥,蓁蓁的身体不能再跪了!”
孟执堂冷哼一声算是回答。林栖迟心忧,脱下外袍要孟星澜垫在膝盖下,孟星澜依言照办,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抽泣。天底下最疼她的只有二叔。
旁边的陆知辰见了,暗道林大夫果真温和细心,也难怪孟星澜看不上他这样的粗人。
孟执堂等林栖迟站回原位才继续说话:“洛家给我的信讲得很详细,你在颍州玩得还挺开心啊。”
孟星澜一脸迷茫,没觉得在颍州过得多好啊,但口中还是附和道:“嗯,还行,洛府上下都很照顾我。”
“嗯……”孟执堂不急不缓,从袖中掏出信件,“这里有句话很有意思,与侍从甚密。孟星澜,与侍从甚密什么意思?”
孟星澜大惊,直觉回道:“没有的事!”她和陆知辰没有甚密,至少在颍州没有!这洛云清都说了些什么啊?她自认跟洛云清关系还不错,他怎么乱说话!
孟执堂显然不信,眸中精光一闪,噌地把剑又抽出一段来。
陆知辰沉着说道:“禀侯爷。那日野宿乌海,孟小姐身子弱不能直接睡地上,晚辈抱着她睡了一夜。”也好,他本来就打算借着名节之事求亲,洛云清真够意思,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孟星澜震惊于这事她完全不知情,却被捅到父亲面前。陆知辰趁着她……还做过什么?她不敢想下去。“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她本就在抽泣,这下委屈得要命,干脆放开声音哭出来。
她又转向陆知辰,哭着指责:“你怎么这样?不要乱说话啊!明明没有的事……”必须说没有,不然两个人都得死!
陆知辰毫不理会,仰着头神情肃穆,恭恭敬敬抱拳说道:“晚辈自知配不上孟小姐,但女子名节乃是大事,恳求孟侯爷将星澜许配于我。晚辈必不负星澜,全心全意照顾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