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毒有些久,余毒进了五脏,需要花些日子才能拔干净。性命倒是无碍,只要今夜能醒过来,小的可保她十日后活蹦乱跳。不过嘛……”李大夫有些为难。
裴相冷冷地呵斥:“有屁快放!”
李大夫只得禀告:“孟小姐此番折腾身体大损,就算活蹦乱跳也只是花架子,磕不得碰不得,也病不得,否则……别人伤风最多十日便好,她要是伤风,没有一个月好不了。什么都比别人弱,什么都得小心。”
裴相挥挥手让他退下,书房门被关起。
一盏茶被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汤泼撒一地。
“废物!废物!废物!……”裴相一连骂了七八句废物,喘不上气了才停口。
他瞪着眼睛吸口气继续骂:“王纶你怎么办事的!这是给我请了尊祖宗回来吗?”
王纶叹着气畏畏缩缩:“咱们也没想到孟星澜吃那么多砒霜还能撑着一口气走出上官府。先前您没来时,她死活不肯离开大门口,我怎么劝都没有用。”他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该强行把人带走。”
“带个屁!”裴相手头没什么可砸的,直接走过去一脚把王纶踹倒,“悠扬楼养的都是些废物!”
“是是是……”王纶不敢抗议,顺着他说。
陆肇把剑鞘往地上一戳,发出“咚”的一声响,他面无表情道:“我去杀了她。”
听见这话,裴相气得暴跳如雷,伸出手指冲他喊:“别给老子添乱!孟星澜死不得!”他叉着腰思前想后,“至少这段时间她不能死。”
“废物!”裴相再次粗口,以此表达他极度愤慨的情绪。
他坐回去,稍微缓和一下问:“祁颜怎么下的毒,搞成这样子?”
王纶早已得到探子消息,愁眉苦脸答道:“祁颜吓傻了,我们的人过去后,什么都不肯说,只会哭。婢女说孟星澜吃了两块糕,在梨香院吐血,然后被侍卫带走。”
裴相对王纶的人失望至极,手一挥道:“那就把祁颜杀了,免得扯出来牵连我们。”
王纶左思右想觉得不能杀,又不敢当面顶撞,喘着粗气不敢应声。好一会儿,看裴相脸色没那么难看,他才低声禀告:“我们手里有祁颜的把柄,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卖我们,请相爷放心,不会牵连到相府。”
王纶劝他:“孟星澜半死不活,这时候要是上官府的祁颜死了,上官霁绝不善罢甘休。相爷,您忍一忍,我保证祁颜不会出卖我们。”
裴相坐着没动,显然对王纶的话不太相信。
陆肇冷眼旁观书房里这几人,心中不屑。王纶自以为计谋无双,可今日真碰到大事,临场应变幼稚可笑。他的城府谋略和兄长陆知川比起来,有若云泥。裴相性情不定,虽精于政务却不懂得邀买人心,手里能用的有才之士寥寥无几。难怪悠扬楼几年来毫无起色,做的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买卖,就这些人妄图复国,简直可笑。
他又想到孟星澜,一日之间翻覆云雨颠倒黑白,硬是从裴相的破绽中寻得一线生机,这份能耐恐怕只有兄长能比肩。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释然,看来不是他的手段不行,对付不了孟星澜,而是大家的手段都不行,全被她压制得死死的。
裴相打了个呵欠,对王纶说:“起来罢,跪着有个屁用!”
他又转头吩咐关潼:“明日把上好的补品药材都拿给孟星澜用,让她尽快好起来。”他想了想,“孟星澜以为上官霁要杀他,咱们就将错就错,把这个人养在府里,看上官霁如何应对。”
王纶不假思索地点头:“不错,如果上官霁这阵子不来要人,等风声过后,孟星澜的死活就没人注意了。”
裴相惦记着孟星澜的梦,思考她是否有可能慢慢记起以前的事。他叹着气吩咐:“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要孟星澜的命,连伤她一丝一毫都不许。尤其是你!陆肇!听见没有!”
陆肇低头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