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孟星澜：“你可愿向阿颜道歉？”
“？？？”孟星澜再也忍不住，没想到上官霁竟然如此铁了心维护妾室，愤然反问，“我道什么歉？我做错什么了？”
她刚才建设了半天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什么冷静，什么不能惹怒上官霁，眼前的这个人枉称姐夫！
上官霁见她如此冥顽不灵，顿时拉下脸来：“阿颜和吴娇多年和睦，相安无事，怎么你一来，她就要设计陷害你？哪里就这么巧？”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砒霜之毒啊，你吃了却活蹦乱跳，若不是你有意为之，怎可能安然无恙！”
“明明是……”孟星澜愣住了，怎么会这样，不久之前偏厅里祁颜还承认是婢女不小心……
“你也算是堂堂军侯之女，设计毒杀内院的名声不好听，我还好心为你遮掩，打死个婢女，把过错算在她的身上。你倒好，把内院搅得一团糟之后一走了之，还恬不知耻住进相府，称他为相爷！”
上官霁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枉为贵族世家名门千金，真是给你爹，给大周丢人！”
蔺泽抢身而上，站在孟星澜身前怒视上官霁。上官霄见状也站起，插在蔺泽和上官霁之间，两个武人对视，目光凶狠对峙，都恨不得先打一架再说。
“噗……”孟星澜听他这番可笑的指责，胸口发闷，喉咙一甜，竟然吐出一口血，把蔺泽半边袖子喷得到处是血渍。
顾不得上官霄，蔺泽立刻转身扶住她的肩头，面有不甘又不得不忍耐。
吐出来反倒神思清明许多，孟星澜掏出帕子，把唇角血渍擦拭完毕，又放回袖中，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微微噙着一丝冷笑，扫视书房内的上官氏二人，一字一句说道：“姐夫偏听偏信，大罗神仙也难救。”
上官霁冷冷看着她，对她的言辞颇不赞同。
她轻声咳嗽，坚持为自己辩白：“站在您的立场，颜姨娘干干净净。可从我的角度看，那盘糕点只有我一人食用，颜姨娘竟没陪着我吃一块，难道我不能疑心？一路从梨香院吐血到相府门口是事实，相府的大夫给我拔毒十日也是事实，我至今一日要喝四碗汤药才维持得住正常走动，这也是事实。”
她抬头直视上官霁：“若说我要陷害颜姨娘，何必用自损八百的招数。”她轻轻叹气，“你看，说吐血就吐血了，为了陷害她，我得短命好几年。我堂堂贵族千金，为了诬陷区区一个侍妾，犯得上吗？若我自恃身份，叫蔺泽当场一剑刺死她，你又能拿我如何？”
她这番话用了好久才说完，上官霁默默地听，心里不得不承认，站在孟星澜的角度，她所说的完全合理。本没有深仇大恨，她就算不忿阿颜专宠，也绝不会拿自己的千金之躯冒险。
眼见双方各执一词，上官霁态度缓和些说道：“住回来罢，过去的事不提了。你回来住，吴娇的心情也好些。”
孟星澜不禁苦笑：“我也想回来，可是相爷不愿意放人。正好顺口问一句，姐夫和相爷当初如何约定的？”
“没有。”上官霁一口否认，“我与裴相一向交好，何须约定。你从未来过太京，过来陪陪吴娇，对她是个安慰。”骁远军由卫桓侯统领，世子阿霄还站在书房内，权衡之下，他只得竭力否认此事。
孟星澜已入相府，这是不争的事实。若京城传开，有心之人再将骁远军的军饷一事关联，得出的结论实在耸人听闻。届时别说风言风语，漫天谏言奏折，光是军部其他统兵将领对上官氏不满，也足以让家族面临危机。
上官霁自觉此时已站在泥沼之中，拔腿带出泥，不拔腿陷得更深，两头为难。家里还有个被冤枉的妾室，有个成日诵经的孕妇。他看着孟星澜顿感进退维谷，一时下不定决心是留她在府中，还是任她离开。
孟星澜最终还是离开了，她脸色苍白得让人心悸。前些日子遭遇火灾招了风，又常在裴相的密室中逗留，本就有些伤风，全靠药物压着。今日一吐血，再也压制不住。她晕倒后被蔺泽带回相府，上官霁思量半天，最终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