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陈沐做了一个梦。
梦中,陈沐穿着长衫坐在一张方木桌旁,桌上放着的,一碗黄酒,一叠盐竹笋,一叠茴香豆。
陈沐端起黄酒,轻抿一口,随后皱起了眉头。
“掌柜的,你这酒里掺了清水罢?”
站在曲尺形大柜台后的掌柜并没有理睬陈沐,倒是一个破布短衣的少年伙计走到了方桌前。
“陈乙己,你又来酒店喝酒了?”
“嗯,今天的酒水不太好。”
“胡说!我看你是没钱付账才想着赖账吧?”
被人说赖账,陈沐涨红了脸:“没赖账,就是酒水不好!”
见对方一口咬定是自家酒水不好,破布短衣的少年伙计不干了:“陈乙己!你上次欠的十九个钱还没还呢!”
“下次还,下次还,这次是现钱!”
陈沐嘟囔着站起身,将十二枚铜钱往桌上一拍,就要离去。
短衣伙计拿了铜钱,嘀咕了一句:“哼,你这现钱也不知道是从哪偷的!”
“哎!休要凭空污人清白!”
“谁污你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焦家的宝物,吊着打!”
“窃宝不能算偷……窃宝!……读书人的事情,能算偷么?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瞎掰扯些我听不懂的话!偷就是偷!”
陈沐正要争辩,却于睡梦中翻了一个身,随后便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给硌醒了。
陈沐坐起身,面具外,穹宇上已亮起了鱼肚白。
陈沐看了看手上的,那将他硌醒的从焦卓怀里摸来的龙珠。
“孔乙己么,可真是讽刺啊!”
陈沐在地球上从未做过的事情,偷窃,他今天已经做了;再这样下去,杀人放火还会远么?
陈沐低下了头,眼神深邃。
“面具!”
树干上,牙不知何时睁开的眼,许是陈沐的自言自语惊吵到了他,此时正冷眼瞪着陈沐,满脸不喜。
陈沐抬头,咧嘴笑道:“牙,我刚才做了个梦,竟然梦见你了,梦中的你,说话还挺全的!”
“梦,我,没梦。”
“不做梦也挺好,至少不会被梦中景、梦中人所困扰。”
“你说,我,困扰?”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你。”陈沐摇了摇头,再次笑了起来,“相反,我应该谢谢你,点醒了我。”
牙完全不明白面具人在说什么,他将头撇了回去。
“无聊。”
陈沐:“……”
牙刚才说的,是“无聊”么?真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
“天珍,你确定那灰雾里的东西是朝这个方向跑的么?”
面对秦虎的问题,穆天珍也不能很确定,她摇头道:“那灰雾里的人影跑的太快,当时天又黑,所以我并不是很确定它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不能确定方向,酆都这么大,我们这样找下去,不就和大海捞针一样么!”
秦虎有些苦恼,当时自己一时冲动放下的大话,现在却连对方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茫茫酆都,如何去寻那诡异的灰雾?
“这不是主队离队的那两人么!现在是在寻什么呢?”
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让穆天珍和秦虎同时皱起了眉来。
“我看看,哟!这不是李兄静影成璧上出现过的那个男生么!怎么,没有被灰雾吃了?”
秦虎走上前去,即使少年的个子还没对方高,但气势却不低:“陆钰凝!有什么针对我一人即可,干嘛说我的队友!”
那先前的女声正是八岐会的小公主陆钰凝,此时娇媚女子身旁,除了有桃花坞的李寅与天火舫的扈钧以外,还有其他两男一女三人。
刀疤脸扈钧上前一步,笑道:“狼小子,别听这娘们絮叨,我们这次找到你们三,是有正事要说。”
“扈钧,你!”
“行了行了!”
李寅叫停,他着实有些头疼,扈钧和陆钰凝这两冤家,在队伍里真就没一刻消停过。
“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歙南城的岑意远、墨家的墨青以及白鹤山的董嫱。”
李寅介绍完身边人,又指着穆天珍几人,介绍道:“这几位分别是阳吉城的穆天珍、秦虎,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