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三位老师傅垂坐堂中打坐疗伤,其余人也不好离开厅内,便都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
秦希姗去偏僻处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自怀中取出一只油纸包,小心翻开来,里边有保存完好的面点,她又取了水壶出来,关心道:“小酒哥你快吃些东西罢。”
原小酒心中欢喜,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热忱,连说不饿不渴。秦希姗便将面点推进他的手里,笑道:“你不饿才怪了,快吃罢。这是我亲自做的面点,也不知好不好吃,你替我把把关。”她既如此说,原小酒便不好不吃,只得浅尝一口。面点入口松软,却是甜得发腻,他道:“挺好吃的,你也吃些。”秦希姗眉眼见笑,捏起一只面点吃了起来,顿时皱起眉头,不由得望了原小酒一眼。
姜叶看向抱剑立于窗下的张云之,说道:“大姐姐你也坐下来歇息罢。”张云之回身谢她,仍旧立在窗口,道:“这雨一时半晌怕是停不下来了,天色渐深,估摸着得落宿在此处了。”秦希姗道:“那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去武功镇罢,正好询问一下那两个古墓派弟子。”
姜叶苦着脸道:“我阿妹还在那两人手里,他们若是走了怎办?”秦希姗道:“这么大的雨,谁人会上路呢,来,小叶子,给你点心吃吃。”姜叶便忧心忡忡地不再说话,自秦希姗手中接过面点,一口口吃着,却是品不出滋味来。
片刻之后雨势愈发大起来,哗啦啦好似倾盆而泻。待到中夜,抱剑立于窗下的张云之忽道:“有人马过来了!”这院子建在山坳里,地势较高,自厅里可越过围墙看到外边,此时虽已夜半,又下着雨,视线不好,却也能看到远处有灯火飘荡。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走到窗边窥探。但见得雨幕之中有三匹青骢马迈着长腿迅疾奔来,马头各自挂着一盏气死风灯,不多时便到了大宅子左近。此时大宅院门未关,张云之于黑暗之中窥视,发现此三人竟是作道人打扮,却是和武当派的道袍不同样式。朱衣玄冠,该是全真教的道长。马上三位道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下马后拎着气死风灯踩着雨水走进大院。他们未进中庭,而是立在门廊下叩门。
叩门者约莫四十岁上下,但听他朗声道:“屋内善人,贫道与二位弟子途经此地遭逢大雨,不知可否借宿一宿。”张云之赶忙迎出去请他们入内,望着那四十岁上下的道人抱拳道:“武当派弟子张云之,见过吕真人。”此人竟是全真教弟子吕城平。另二位道人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皆是吕城平的亲传弟子,面相和善者道号信元,另一人嘴角有痣,道号信言。
吕城平自然也认出她来,略微有些尴尬。毕竟当初那件事这二位姑娘也是亲历者,都知道他曾在华胥镇跪地三日为古墓派弟子祈福,此时见到她二人心里自然不舒服,却还是拱手作揖道:“姑娘慈悲,原是你在此处,多有叨扰,还望姑娘见谅。”张云之请他三人落座,问道:“吕真人既路过太和山,为何不登山?”吕城平道:“贫道自八皖州追凶而来,脚步匆忙,待来日再登山给张真人磕头。”
张云之道:“吕真人追的是什么人?”吕城平道:“逍遥派掌门云仙子!”秦希姗惊愕道:“逍遥派几十年前不是被人毁宗灭派了么,门派弟子要么死了,要么隐身市井,要么离人而局,而那掌门云仙子则跌落悬崖,尸骨未存。吕真人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信元冲着秦希姗抱拳见礼,说道:“前番恶人大闹我全真教,不仅烧了我派藏书阁,还打死了我派长老赵传宗。本以为那恶人是古墓派子弟,后经多方查证,原是逍遥派的掌门云仙子。云仙子当年的确坠崖,却是没人见过她的尸身,原是一直藏在秦岭之中。”
秦希姗道:“你们怎么查出来的?”信元叹道:“说来惭愧,这还要,还要多谢古墓派弟子的帮助。”他望了一眼自家师父,不敢再多说古墓派之事,只道:“前些时日古墓派将几具乡民尸身送往全真教。经我派长老真人甄别,那些乡民皆是被人吸干鲜血而死。”
秦希姗吓得怪叫一声,道:“是妖怪么!”张云之道:“不,应该是在练功。”秦希姗道:“练什么功要吸人鲜血?”张云之看向信元,说道:“莫非是逍遥派的独门功法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信元道:“正是这等邪功!”
秦希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道:“竟然还有这种功法,好吓人。”信元道:“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威力极大,练至极致可返老还童。但有一个缺点,每次返老还童之际,功力全然丧失,复功修炼一日后回复到七岁时的功力,第二日回复到八岁之时,第三日回复到九岁时。每一日便是一年,且每日午时须得吸引生血,方能练功。终南山左近失踪之百姓,许多便是被她抓了去,用以吸血练功。”
另一位道人信言说道:“近些时日我全真教弟子四处缉凶,追形逐影,终于在某座山林中发现了那大恶人云仙子的藏匿之地。只是未曾想到她当时已恢复了全部功力,打伤我几位师弟后扬长而去。师父便领我二人追她踪迹,一直追到这十堰州太和山下,前两日我们于郧乡城打探,有江湖人士言说曾在武功镇附近看见过她,听说她在打听一位姓陈的男子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