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动静又大了起来,陈简有些坐不住了,他手忙脚乱地同时打开两个留声瓮,其中一个是完全陌生的内容,似乎是颠覆派内部在讨论什么——
“怎么办?你们听了那些留声瓮吗,涂悠然早就做出那种东西了,他把留声瓮藏在各个角落,我们的谈话都被他记下来了!”
“涂悠然一个隐世派,没事尽做些害人东西,竟然还被王爷派利用。”
“别抱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这些留声瓮若是送到朝廷,我们全都得杀头,深越王也难逃一劫。”
“必须想办法除掉涂悠然,先得遏制源头,不能让他再造下去。”
“——大事不好!”撞门声和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又有很多人同时涌进房间,“王爷那一派的人已经启程送留声瓮去京了!”
“护法,怎么办?!”
“……跟我来,杀人越货,绝不能让这些东西离开武当。”
……
另一个留声瓮则在放隐世派的一场谈话——
一开头便是熟悉的声音。
卞离:“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冯护法,还没找出凶手?”
“还没——卞护法,杀手对武当了如指掌,必然是内部所为。”
“是入世派干的吗?”
“他们为何要杀冯护法?”
卞离:“都别说有的没的,找到凶手才是当务之急。今天乌汤怎么没来?”
“乌汤……他说凶手已逃出武当山,他要替师傅报仇,便偷偷下山了。”
卞离:“真是蠢货!凶手就在山内,他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冯忆罗怎么教出个这么愚昧无知的弟子!算了,先不管他,尽快找到真凶!”
“是。”
……
听到卞离这么声情并茂地寻找真凶,陈简有些迷糊。
难道他不是杀害冯忆罗的真凶?还是说,这些话语都给其他人做做样子?如果真是这样,罗斯可从卞离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陈简已经能很熟练地将杂乱的信息汇总。从这段话听来,留声瓮是三年前被一名叫做涂悠然的隐世派发明。现在,留声瓮记录的对话已经接近那个时间。
马上就能听完了!
陈简大脑略微放松,不过他连伸懒腰的精力都没有,抓紧时间马上开启另外两个留声瓮。
越到后面,留声瓮似乎越是泛滥使用,很多无关紧要的对话,甚至家长里短、男欢女爱都被记录其中,陈简已经可以同时听三个留声瓮。
又不知过了多久,无用的垃圾信息塞满大脑。
他把所有留声瓮听完了,最后一个留声瓮,也是最初的留声瓮——
“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记录下来,你们试试!”
这是一个老者发出愉快的提议,此人大概就是涂悠然了。
……
至此,三年前事件的全貌已经徐徐在陈简脑海铺开,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之处无从考证,不过有这些就足够了,接下来就是带这九个能作为物证的留声瓮离开。
不过一次性没法带出这么多。
他看了眼留声瓮,想起刚才准备查看留声瓮内部,结果被震动打断。他随手拿来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留声瓮,揭开盖子。
里面是个形状不定的圆球,灰色气息萦绕成团,似乎用力一吹便会烟消云散。
陈简小心翼翼将双手伸进青铜瓮内,掌心很快接触到圆球,一股凉意从掌心传来。这是从未体验过的触感,他甚至没法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比喻。
他像捧着珠宝一般将圆球缓慢托起,脱离留声瓮后,它依旧保持完整。
再将它放回,对话声还是能从瓮中传出。
这个球才是记录声音的核心,瓮只是传播声音的媒介,就像磁带和磁带播放器一样。
而卞离很可能并不知道这点。他只警惕青铜瓮,却被能轻易藏身的圆球记录了无数言语。
陈简再把两个不重要的圆球放进同一个青铜瓮,启动青铜瓮则能同时放出两种声音,也就是说,就算把圆球混合也不会出问题。
确认这点后,陈简立刻把记录九段对话的圆球放进同一个青铜瓮,转身朝旋转门走去。他熟练地贴上石门。
门缓缓旋转,地面传进隧道的声音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