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了吗?”疯子躺在地上兴奋地问。
“死透了吧?”陈简把这个问题抛给黄哀眠。
“嗯,”他抬手看着掌心,粗糙的树皮已经割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树液正和血凝在一起,“我们过不久也会死,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有意用“时辰”,而不是说“小时”。
疯子没在意他们的死活,而是大声呼叫让陈简把他的手脚分开。他的身体已经扭曲得像纠缠在一起的蛇团,没法通过自己的力量解开。
陈简觉得疯子现在的模样非常恶心,像是某种克苏鲁系的生物,连手脚都同化生长成差不多的模样了。
他一边用蛮力把疯子的身子摆正,一边问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疯子自豪地告诉他们,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就有几只绿瞳鸟飞来了黄帝山,它们想方设法把雷鼓从秃鹫的翅膀上挪出,六只绿瞳鸟在屋内搬雷鼓,另外几只则在屋外等待——因为它们进入屋子就无法离开,注定有鸟牺牲,所以聪慧的鸟儿便这样分配。
疯子想阻止它们,却发现还有两只绿瞳鸟还在啄绳子。情急之下他只有一种选择:要么制止绿瞳鸟将雷鼓抛出屋外,要么禁锢秃鹫不让它飞走。
实际上,这只是看似有两种选择——疯子想得很明白,就算阻止绿瞳鸟搬雷鼓,一旦秃鹫自由,雷鼓还是会被带走。
抱着能留一个是一个的心态,他眼疾手快——至于究竟是不是眼疾手快,陈简对此疯子的说法存疑——顺着立柱爬上横梁,纵身一跃挂到秃鹫翅膀上,用自己的肉体阻止绿瞳鸟解绳。
听到这,陈简觉得奇怪:“你是挡在秃鹫左翅,那些鸟儿啄右翅不就行了?”
“罗斯,你可真傻!”疯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嘲弄人,“当时白姑娘剪绳,让遍布左翅的绳子松动了,不然区区两只绿瞳鸟根本没法咬断绳子,那可是黄帝留下的神器!”
黄哀眠听后点了点头:“缚天链,我知道这个绳子,传说它不怕云火烧灼,黄帝本想用它,将整个天空裹住,鸟儿们没法落地,就都被云火烧死了。”
“真是异想天开的对策,”陈简不禁感慨,“结果为什么没实现呢?”
“肯定是绳子不够用啊!”疯子嘟囔。
黄哀眠耸肩:“不知道,大概是天空,没有挂绳的地方吧。”
陈简想这倒是个理由,不过用绳子包裹天空本身就是痴人说梦,有成千上万的理由将它否决。黄帝肯定发现人们无法实现这个伟大的设想,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以保护神器。
疯子的骨头正缓慢生长,被啄得意识模糊的大脑也清醒过来,他突然发现,这个叫黄哀眠的人说话很怪,于是指着他鼻子说道:
“喂,你个大男人说话怎么婆婆妈妈?”
“别人就这么说话,你管得着么?”陈简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维护其同为穿越者的黄哀眠。
“你继续说之后发生了什么。屋里不是有很多绿瞳鸟吗?我们来的时候怎么只剩那只百灵了?”
“都喂给秃鹫吃了。”
“哈?”
疯子说道:“因为秃鹫很久没吃东西。那玩意不像我们饿死也能活,它饿死就饿死了,为了多拖延些时间,绿瞳鸟除了啄我以外,就是把自己献给秃鹫。”
陈简感觉某种精神触动了内心,他仿佛看到了绿瞳鸟主动钻入秃鹫嘴中的画面,生命的天平在瞬间颠簸不止,他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些地位更低的鸟抱着何种心情将仅有一次的生命献给他们的“上级”。
不过,他立刻强迫自己打消了这种崇敬。
“真是愚蠢……”他低声喃喃说道,“它们可以把你的肉含在嘴里然后喂给秃鹫。”
“咦?”疯子听后感到一阵后怕。
“它们不会这么做,”鸟怪达人黄哀眠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那雄厚的知识,“鸟儿们各个心高气傲,黄瞳鸟不会吃,比自己卑贱的,绿瞳鸟口中的食物。”
“啊,还有这种设定。”
“设定?”
“习性。”
“好吧。”
疯子生活在很早的古代,他早就习惯新来的犯人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了,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壮举:
“然后我一直坚持到现在,总算是等到你这家伙!”他颇为恼火地在陈简肩上用力一敲,“这才多久没见,小不点的身体就恢复了!看不出你还是个清秀的小子。都吃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