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他瞪着通红渗血的双眼,“为何不愿意,你不知道我在炼狱待了多久,什么狗屁‘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来活活啊!啊?”他的唾沫掺着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但陈简没有躲开,而是沉默地听疯子控诉。“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死又如何?你难道想呆在这,忍受——哦,对,我忘了,你这厮不用承受那些酷刑了!”
“蠢货!混账!”他用拳头拼命砸着自己的脑袋,“你在这很舒服吧?不必承受酷刑,每每看到我和白姑娘痛哭流涕,你都觉得可笑吧。”
“我没有……”陈简的这句话是对白夭说的。
“呸!”疯子恼怒地拍着胸脯,“你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你愿为我们承受这些吗?你只是在一旁,欣慰自己逃过一劫!”
陈简愣在原地。疯子平日总是嘻嘻哈哈,他从没想过,原来疯子如此看待自己,他被贬低成一个幸灾乐祸的小人,可心中无法产生怒火。
疯子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没法为痛苦的两人做什么,这段时间他们为赶在鸟军之前联合更多部族,连接受忏悔刑时都不再自杀,而是硬撑着继续前行。陈简背着白夭,黄哀眠背着疯子。他的背总会被白夭抓出道道血痕,有一次她甚至因痛苦咬下了一整块肉。
不过陈简毫无怨言。
他没法为白夭分担什么,只能强制带上痛苦的她赶路。
“疯子,你在胡说什么!”白夭听后站到陈简身边,“没有他和黄哀眠,我们早就被鸟抓走了!”
“连你也同他沆瀣一气?!”疯子绝望地把眼球抬到能看见白夭的高度,同时更加坚定了自杀的念头。
“滚开!”
他一脚将陈简踹开,握紧颙的爪子便朝复原的腹部刺去。
这次的痛感比先前来得更加猛烈。
“罗斯——!帮我,帮我!”疯子拼命用手指点着颙爪。
陈简狠下心,双手握住疯子的手,帮他把身体划成两半。
鲜血喷在他身上,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血液淋浴,全身湿漉。
“罗斯,你没事吧……”白夭扶住随时可能倒下的陈简,“别听疯子的,他只是……疯了——你早就知道。我从来没那样想过,没你背着,鸟早把我吃了。”
“我没事。”
陈简摆摆手,慢慢坐到一旁,注视疯子的骨头缓慢生长。
“又失败了。”他喃喃自语。
……
“罗斯,再来!”
……
“罗斯!”
……
“继续!”
……
无数次自尽失败,疯子连复活后都还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
“我们该走了。”
陈简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石了,他不容置疑地将哀求自杀的疯子撑起,叫上白夭离开了防风国。
鸟鸣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