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瀑布蛇!都抓紧了!”她大声吼道,“别出船身!到瀑布时听我指挥,不能让船翻了!”
陈简不知道瀑布蛇,但透过船底尖锐的目光让他明白:绝不能离开这艘船。
腹背受敌啊。他猛地甩动脑袋,把溅到脸上的血水抖掉,双手不敢脱离船帮半秒。激荡的水流将他们抛来抛去,已经没法控制船的走向了。
“你说什么?听不见!”离白夭最远的疯子只知道白夭在说话。
“罗斯,你带着他!”
“好!”陈简拼命喊着。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轰鸣的钟鼓将天地震得荡气回肠,一切事物被声波碾压出年轮般的曲线,视线也扭曲了,眼前的断崖好像成了高山,他们得仰视瀑布之底。
天旋地转。
陈简紧抓船帮,牢记白夭的那句话——
不能让船翻了!
忽然,万籁俱寂,一个声音传进陈简耳中。
婴儿的哭泣……
周遭的噪声突然消失了,就像一曲宏大的交响乐在定音鼓的合唱中收尾,整个音乐厅只剩一个孩子干巴巴的哭声。
他茫然四顾,其他人看上去也听到了相同的声音,他们像被夺去了魂魄,唯有躯体还牢固地握紧船身,只剩钰珉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抓紧白夭的手。
“快逃!”
一声尖叫,世界重归嘈杂。
冲向云火的木船停滞在了半空,天空逐渐扩大,海面重归广阔,船底是轰鸣的瀑布以及一只从瀑布里探出脑袋的巨蛇,它张开足有两个船身大的嘴巴,准备将船和上面的生物全部吞入口中。
“这是……不好!”白夭猛然从幻境中苏醒,来不及思索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她抓住陈简、疯子和钰珉,将他们分别推向船尾。
船在空中翻出优雅的轨迹,一道模糊的黑影从船上飞了出去。
“啪——”
零分。
如果这是跳水比赛。
船猛地砸向海面,溅起的浪花让船上的人瞬间没入血海,船的骨架发出一阵哀鸣,似乎再也经不起下一次撞击。
陈简呆呆地看着周围。
身后是瀑布,将脑袋缩回水帘的巨蛇,顶端是漠然俯视的白瞳鸟,其他鸟都不见了;钰珉粗重地喘着气,流淌的汗水把血水挤落;疯子像是没睡醒一样,惘乎而坐;至于白夭——
“白夭?”陈简慌张站起身,“白夭?!”
他一把抓住疯子的衣领。
“她人呢?”
“啊?”疯子目光涣散,好像不认识陈简了。
陈简冲到船边,到处寻找白夭的影子。
她很白,就算掉到血海里也能看到,一定能看到!
陈简产生无缘无故的愤怒。他的拳头砸向船帮,波涛四起得水面荡出涟漪。
“白夭——!”
他的声音带着血。
“她人呢?”他看到畏缩在角落的钰珉,气恼地走到她面前,“她——人——呢?!”
钰珉伸出尖尖的手指,那是只神似鸟抓的食指。
“你说什么?!”
陈简心里清楚,无论怎么对她怒吼也无济于事。可是,她怎么……她怎么能把这只该死的手指指向瀑布!
瀑布蛇的身影隐没进血液之后,陈简看到了白夭的脑袋——只剩脑袋——扑通一声落入大海,水花很小。
*
“少昊帝,事情就是如此。”蛊雕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钰珉救了他们,她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