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瞎。
程寰大尾巴狼似的背过身去,走到魏知面前:“怎么样?”
魏知想了想,回道:“烈日西升,万物藏影,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我们如今尚不知出现异象的是只有这里,还是更远的地方。”
程寰搓了搓手,轻咳一声:“我是说,这日光下我看上去怎么样……”
魏知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
程寰的眼睛顿时弯成了两泓浅月。
“魏知。”程寰抓住了魏知的手腕,低声道:“我——去!你怎么搞的!别在这个时候变回龙啊!”
魏知莫名缩回了小黑龙的形态,紧紧缠在程寰手腕上。
龙腹少鳞,犹如常人未穿衣服,程寰的手腕又烫又硬,魏知莫名有些恼了,但一时间他也不敢松开程寰,生怕自己掉在地上。
程寰哪里会注意到魏知的困境,她抬手戳了戳魏知:“别不吭声,我知道你醒着。”
魏知本来还想给程寰解释一下,自己似是灵力不足,才会无法维持人形,但可见看程寰的样子,若是开了口,恐怕会喋喋不休一整晚。
当即魏知头一低,不再搭理程寰,自顾自惬意地休息起来。
程寰拿他无法,只得带着魏知回了房。
她将小黑龙从手腕取下,放在桌上,翻来覆去地研究起来。
魏知任由她翻腾着。
他其实不太喜欢躺着的姿势,露出来的腹部在空气中凉飕飕的,毫无安全感。
龙大多喜欢盘踞在某些柱状物体上。
程寰拨弄着魏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动作一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魏知心中一凛。
哪怕在他醒着的时候,程寰总是一副耐心有礼的样子,但魏知还是从唐衍的反应中捕捉了一二程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不等魏知有所防备,程寰忽然抓起了小黑龙下腹部的小爪子,贼笑着掰开,露出了它的下身。
魏知:“!!!”
只一下,程寰很快松开。
魏知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对劲。
程寰倒像是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东西似的,欲言又止,最后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
若不是魏知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光看程寰的反应,他还以为是自己掰开了程寰的两条腿。
“魏知啊。”程寰忽然叹了口气。
魏知十分头疼。
总觉得每次从程寰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什么好事。
程寰迟疑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去,用只有一人一龙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们龙的下面都长这样吗?”
魏知:“……”
他就不该醒过来。
“这可难办了。”程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过了许久,她才站起身来:“折腾成这样你也没反应,估计变成龙身就会失去意识。算了,先不想这事,我要去洗个澡。”
说完,程寰站起身来,三下五除地扒了自己的衣服,全然忽略了房里还有个旁观者。
魏知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
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无端瞎想。
没多时,一只手将魏知抱了起来。
“你也一起洗洗吧。”程寰带着魏知,径直推开侧门,走进了浴池。
魏知惊骇不已,不知道现在开口还来不来得及。
好在程寰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反而将他放在了水中:“自己游一会儿。”
小黑龙“嗖”地一下游到了浴池对面。
程寰:“?”
先是后山异变,再是烈日西升,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程寰嘴角不由绷成了一条线。
她想了想,凭空画了一道符,片刻,一道带了些倦意的声音隔着传音符响起:“何事?”
“师父。”程寰听到他的声音,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她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吗,道宗又出事了。”
这些年江月白鲜少回道宗,但两人始终有所联系。
江月白一急:“你怎么样了?”
“不是我,是季风灰,他在后山昏迷了。”
江月白这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道:“昏就昏吧。”
“……”程寰忍不住失笑,她将后山的事情告诉了江月白,隐去魏知没提。
江月白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别担心,我让云平秋来帮你。”
“那个披麻戴孝的死人脸——”
“程寰。”江月白打断了她:“不得无礼。云平秋是剑阁大弟子,论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稳进前三,论交情,你们年少时多次携手退敌。有他在,我方能放心。”
程寰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声嘀咕道:“他哪里还记得我。”
“嗯?”
“师父放心,我会和云平秋好好相处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程寰这才收起了传音符。
她看了魏知一眼,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到魏知现在只是一条没有意识的龙,又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把头靠在浴池边上,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没一会儿居然睡了过去。
魏知咬牙切齿地移开了眼。
这必不可能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