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侧头看着少女:“如果可能我也很想救他,可是我办不到,至少现在不行,没有那种逆转因果的力量,他的肉体已经崩溃,就像推倒的骨牌。”
“是…是你!是你故意坑害我的,对不对!?因为你自己不敢使用青草药剂,所以就拿我当实验品,对不对?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鲁夫头发已经脱落大半,加上全身贲起的棕黑血管,形如鬼魅的他疯狂嘶吼咒骂。
安古兰眉头一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老板更是最关心你的人,你现在失败,竟然想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我告诉你,你活该!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这是你应得的……”
安古兰还想近前再骂,维克多却伸出一只手按住她,摇摇头表示不要再说。
然后少年靠近鲁夫,“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救不了你。虽然并不觉得欠你什么,但是如果…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或是未了之事,现在可以告诉我。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为你做到。”
“呕…呸!”受试者一口带血浓痰吐向维克多,他没做避让的动作,任凭落在皮甲。
“你这个卑劣的虚伪者,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像那些奴隶贩子一样看不起我!
你救我也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让自己高兴而已,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眼神慑人,左眼隐隐有扭曲成兽瞳的趋势,右眼却鼓起突出,眼珠彷佛迫不及待,下一刻就要迸出眼眶。
“总有一天…你也会注射这个青草药剂,对吧。我诅咒你!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你!
当你进行青草试炼的时候。你将承受我十倍二十倍的痛苦,你将死得惨不堪言,你将溺死在自己的血液之中……啊……”
说到最后,十指成爪不断摇晃铁床的鲁夫,声音逐渐微弱,突出的右眼终究没有逃出眼眶,而是坍塌萎缩,曾经强健的肌肉,现在像风干腊肉,干枯黑硬。
他大口大口吐出红褐色血块,痉挛抽搐让他再骂不出任何语句。
几分钟后,史凯利杰少年──鲁夫,曾用名卢夫。死于远角区,一幢无人知道的荒凉空屋。
……
维克多木着脸,注视那一滩几乎已经不能称为人的人形物体,喉咙有些发紧,开口说话时声音干涩沙哑,完全不像自己。
“所以,安古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预先评估的那么坚强,此刻脑袋有些空白,你还记得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吗?”
“当然记得,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我们应该开始解剖,确认死因与失败的缘故,让鲁夫死得其所。”
“你觉得以他死前的心理状态,他希望被我们解剖?他好像很生气?”
“像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在意他怎么想,按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帮他,应该放他自生自灭,像这样不知好歹,不懂感恩的人,幸好他没有成功,不然真的获得超凡力量,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对鲁夫临终之前的言语,安古兰余恨未消。
晓得少女在为自己鸣不平,少年淡淡说道:“你也看到,他辱骂诅咒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相信我,那真的很痛,很绝望,让他骂两句,我不会损失什么。”
讲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心情。
伫立原地几分钟后,维克多拿起床头的草帽覆盖在鲁夫脸上。
接着打开草药包,取出两罐油壶,一罐浇在铁床、淋在尸体上,一罐漫步挥洒,随意倒在屋内可燃物上。
知道维克多准备做什么,安古兰默默不语,转身开门先离开。
没多久,团长走出房门与团员会合,油壶倾倒的油线延伸到脚旁。
抽出普罗米修斯,维克多一弹剑锷,火苗窜起。
……
空屋很快会烧得一干二净,周围没有邻近住户,也不虞灾害扩大。
走在回家路上,寒蝉凄切,天空繁星点点,蛙声一片。
迷惘中眺望天空,少年惊讶的发现“冬之少女”竟然已经出现在角落。
凛冬将至。
确认心中的想法,维克多摸摸鼻子,“安古兰,鲁夫的故事你还记得吧。不需要详情,只要告诉我,如果他成功突变猎魔士,他会先去哪?去杀谁或者救谁?”
踢飞脚边的石头,团员不用看到脸,光听声音就知道团长现在是认真的。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少女简单俐落,“去史凯利杰的法罗岛,杀死贩卖人口的海盗哈蒙德,拯救名为丽丝的恋人。”
“丽丝?居然不是娜美或汉库克……”
没理会团长的自言自语,她继续说道,“可是我觉得可以不用理会,毕竟刚才问鲁夫的遗言,显然相较仇人或者恋人,他宁愿把握时间咒骂你。”
停下脚步,维克多仰望星空,轻声叹息。
相处默契,安古兰也双手抱胸,伫足等待团长这回要说的“贝尔镇谚语”。
“梅里泰莉在上,唯有两件事情,我越是思考越觉得神奇与敬畏,那就是天上烨烨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法则。
我可以选择,我选择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