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笑了一下,道:“可清点一下沿海渔村,暂时将不适合防守的小村子废弃,将百姓集中起来,迁入大村居住。若每一村落都能有数百户居民,集中起所有的壮年男子,便能有数百人,足以倚仗土墙抵御海盗一阵了。再在每一个村子中搭建烽火台,一旦有警,夜则举火,昼则狼烟,然后于都监的精兵便可迅速驰援。若能如此,何惧海盗?”
王父沉思片刻,道:“容我招来府丞、户槽、主簿等人商议,看此举将消耗多少钱粮。若能够支撑,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当下王父召集僚属商议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台州府共计三十余万人口,居住在沿海的便有近十万。就算只迁移小村子,而且也是就近安置在大村之中,那至少也要迁走四五万人,预计第一个月需要花费一万五千两银子,且今后每个月还需要四五千两银子才能支撑的下去。
王父算了算衙门帐上的钱,仅有一万二千多两,这还是今年秋收之后收上来的赋税,除开上交朝廷的部分后留下来的府衙今后一年的经费。虽说今后还有其他市税、关津税、车船税等进项,但衙门上下数百人,开支也极大。
精打细算之后,暂时能够抽出来的经费只有七千两。
这数目就差的太多了。王父无奈之下,只得道:“等明日看能和富商们募捐到多少,再决定是否要施行迁海政策吧!”
然而到了第二天,王知府在衙门设宴,城中富户倒是大半到了,但募捐的结果却让人大为失望,总共四十余家富户,却才募得了三百余两银子。
王太常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面对不配合的富户们却也无可奈何。王母见状,道:“要不用我们自己的钱先垫上?”
王太常道:“我王家虽非小户,但分到我这一支却也没有多少了。夫人虽多有嫁妆,但我又岂能拿你的嫁妆钱去填补衙门的窟窿?再说这窟窿就像是无底洞,什么时候填的满,什么时候能还钱,那都是说不准的。再者说,以如今朝廷的形势,我能在这个台州知府的位置上做多久都还很难说,拿自己的钱垫了进去,那不是打水漂吗?”
王母道:“可是若没有钱来迁移百姓,组织乡勇,就没有办法抵御海盗。倘若事情闹大了,百姓死伤惨重,最后还不是夫君你受朝廷责罚。”
王父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情我也考虑过,我准备明日就随着于都监的兵马亲自去巡视海防,希望朝廷能看在我不顾危险,兢兢业业效忠王事的份上,日后对我免责吧!”
“尽职免责?恐怕蔡相公当权的朝廷不会这么有人情味儿吧!”王丰心中暗暗嘀咕,等过了一会儿王母出去安排晚饭的时候,这才抽空问王父道:“爹要亲自去巡视海防,不会是另有目的吧?”
王父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机灵。不错,海盗不解决终究不是个办法。但海防营拒不出战,我们没有战船,无法御敌于海上,那就只有诱敌上岸,在陆上歼灭海盗了。但台州海岸线绵长,海盗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将会从何处进攻。与其守株待兔地瞎猜,不如主动诱敌。我想我这个台州知府若是亲自带着大批钱粮去海边慰问百姓,途中再放出风声,说我身边兵马不多,海盗们知道了多半会集结主力前来劫掠。到时候我领着少量精锐坚守,于都监这率领兵马在外合围,定能将台州的海盗一举歼灭。”
王丰拍了拍手掌,道:“爹居然还懂得兵法?”
王父笑了一下,傲然道:“我虽然没有带过兵,但也是熟读兵书的,料想区区海盗,河南击败?”
王丰道:“爹有没有想过,海盗可能不会如你所愿的前来劫杀你?这些海盗能在资源匮乏的岛屿上坚持这么久,我看多半是在陆上有内应的。爹要全歼海盗,必然要调动全台州府的兵马,这么大的动静海盗不可能不知道。倘若他们趁着我们兵马尽出的时候转而轻兵突进,袭击府县城池,那该怎么应对?”
王父闻言面色一变,道:“兵马调动也可以秘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