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是东海水师总兵,潘刺史是扬州的刺史,叛军进入南海,便算是出了二人的辖区。按制,没有朝廷的军令,二人都是没有权力越境征讨的。
二人商议之后,当即联名上书朝廷,禀明情况。又写了公文,命人连夜送到交州刺史处示警。
随后,潘刺史认为大军经年征战,已经兵困马乏,每日靡费钱粮无数。如今既然叛乱平息,便该息兵休养。先将荆州的三万援兵调回金陵城外驻扎,再命扬州众军各归驻地,只留下一万精兵驻扎在泉州,再加上王丰手中的二万五千水师,驻扎在金门岛。一来防备叛军突然杀个回马枪,二来则是万一朝廷下令,叫扬州军南进交州,这些四万五千水陆大军便可立刻南下。
王丰查看了海图,又与原本盘踞在这片海域的蛇眼商议之后,当即命蟹仙介秋衡领兵五千,驻扎澎湖,蛇仙常丰林领兵三千,驻扎夷洲,与原本留驻二处的海盗兵一道,以朝廷东海水师屯垦军的名义,前去垦荒屯田,作长久之计。
同时,除了各商路保留几个据点,征收海商的商税之外,其余海盗家眷也都迁往澎湖和夷洲,充实二处的人口。
王丰已经决定,若是下一步朝廷对自己的安排不合自己的意,便索性来个既不听调,也不听宣,拥兵自重,招纳流民,开发海岛。以道法为辅助,花费数年功夫,未必不能有一方局面。
如此过了两日,交州的消息传来,潘刺史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将书信递给了众将传阅,道:“琼州毛家忽然反叛,在我军与叛军于澎湖一带纠缠的时候,出精锐族兵八千,乘坐海船突袭盘踞,一举夺城,宣布迎接杭王至番禺为王。交州刺史猝不及防,已经兵败身死。交州各地起兵响应毛家者极多。就已经收到的消息,便有雷州、高州、罗定、肇庆、廉州归附了叛军,加上毛家原本就有的琼州,和已经被夺走的广州,已经有七个州府落入了叛军手中。”
众将闻言,尽皆大惊。王丰也有些不敢相信,道:“琼州与杭州相隔数千里,陆上有崇山峻岭,海上更是千里波涛,双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毛家怎么会突然起兵作乱,自己打下了地盘,却又奉杭王为主呢?”
潘刺史也想不透,沉默了许久,只得道:“此时再追究原因已经没有意义了。自从梅关故道在数百年前整修扩宽之后,商旅十分兴旺,反而灵渠水路沉寂了下来。这就导致岭南东路教化大兴,无论汉夷百姓,大多归心。反而岭南西路还是汉蛮杂处,多由夷帅自治。历年岭南叛乱,也多从岭南西路和交趾路起事。却没想到,这次却是从最富庶的岭南东路开始乱起。富庶的粮赋之地被夺,恐怕仅只依靠交州的力量,是不可能平定叛乱的了。朝廷必会从荆州、扬州调兵。”
王丰闻言,道:“扬州也经过了年余大战,急需休养。若是战事长年不息,再富庶的地方也会被拖疲拖垮,最后百姓难以谋生,只能挺而走险,揭竿而起,最终动摇朝廷根基啊!”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当上表朝廷,叫荆、扬之兵固守五岭,交州之兵固守岭南西路和东路的龙川、韶关,遏制住叛军的攻势。待其势尽,再挥军进剿,当可一战成功。”
王丰叹道:“就怕刺史的表文尚未抵达朝廷,龙川、韶关便会丢了。那毛家乃是千年大族,在岭南根基深厚,岭南西路也未必没有他交好的家族,一旦联络起一两位,则岭南西路也将生乱!”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叹道:“尽人事,而听天命吧!唉,国师维艰啊!好在扬州终于安定了下来,勉力维持,筹措起数万大军征战的钱粮应该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