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丰和吴柄商议妥当,准备拖延一下宣布圣旨的时间,等待朝廷新的旨意的时候,番禺城中,毛刚久等钦差不至,却有些急躁了,很快安排了一名信使,乔装打扮前来探听情况。
王丰接见了毛刚的信使,询问了情况之后,先是以钦差舟车劳顿,不服水土,到达番禺之后便生了重病,无法起床,将未能及时宣读圣旨之事搪塞了过去。
随后王丰厉声道:“朝廷接受毛家的投降,此事我事先是不知道的,否则必定会竭力反对给你们这么优厚的条件。事实上,即便到了如今,我依旧对此极为不满。”
信使也是毛家之人,对王丰并无好感,闻言冷笑了一声,道:“你再不满又能怎么样?圣旨已下,传旨钦差已至,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只有无奈接受的份儿!除非你敢悍然抗旨,起兵作乱!”
王丰闻言,也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朝廷的旨意就真能束缚得了我?那你可就想错了!信不信就算钦差宣读了圣旨,我也一样置之不理,让你做不成那什么劳什子的琼国公!”
信使面色一变,道:“你一向标榜自己忠于朝廷,如今真敢抗旨不遵?”
王丰哼道:“忠于朝廷?谁不知道朝廷气运已尽!我之所以出山征战,为的也不是逆天而行,扶保朝廷,而是想要尽力救助百姓,为这天下多保留一丝元气而已。这交州必须尽快恢复安定,而且日后不能再有反复。离了这个前提,无论你们与朝廷达成了什么条件,我也随时可以不认!你以为朝廷真能管束得了我?”
信使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丰,道:“原来你也有不臣之心!也是,这天下哪有什么忠臣?无非是实力不足,无法更进一步,因此只得按捺野心罢了。王都督,其实你若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只要条件合适,我们也可以化敌为友,我岭南豪族也可以全力支持你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这话说的殊无道理!只要你们收敛野心,安分守己,化敌为友自然可以。但想要一起做事,却必须志同道合才行。你们若要我手下留情,须得给出诚意来!”
信使道:“什么诚意?”
王丰笑道:“你可回去告诉毛刚,就说他毛家想要绕过我,直接向朝廷请降,即便战败,也要占尽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想继续安安稳稳地待在岭南,那就亲自来,或者叫毛家老祖来与我谈也行。”
信使闻言,当即恨恨地盯了王丰一眼,随后回城,将王丰的意思转告给了毛刚。
毛刚闻言,顿时也觉得头疼,道:“当日老祖准备绕过王丰,直接向朝廷请降,我就觉得不妥。如今果然闹出这些风波!”
正说之间,就见一阵阴风刮过,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影,对毛刚道:“不必头疼,当日我就已经想到这一遭了!”
毛刚急忙拜见,道:“还请老祖明示。”
就听毛家老祖道:“王丰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是我们直接与他接触,谈下来的条件必定差的很,能保的住全族性命,那就很不错了,这是我们绝不可能答应的。但若是先与朝廷求和,以如今朝廷被各处叛军弄得焦头烂额,难以自保,急需喘口气的情况,必定能给我们极为丰厚的条件。只要朝廷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至少就有了大义名分,然后再与王丰谈,那就容易的多了。至少有了朝廷给的这份赏赐,王丰即便想要压低些条件,也不容易。”
毛刚闻言,这才点头道:“原来老祖是这么想的!既如此,我这就出面去与他谈!”
毛家老祖道:“还是我先去吧!先大致谈妥,然后你再去与他商谈细节。”
说着,毛家老祖化一阵阴风而去。
当夜王丰在营中,忽然心有所感,迈步走出营寨,来到一处山岗,迎面就见毛家老祖站在那里,对着王丰笑道:“王都督,别来无恙?”
王丰道:“毛家老祖来见我,可是商谈投降之事?”
毛家老祖闻言,笑了一下,道:“我们不是已经投降了吗?若非都督从中作梗,圣旨今日便已经当着双方大军的面,公开宣读了。”
王丰也笑了一下,道:“你们战场失败,却反而加官进爵,获得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利益,你说,这怎么能叫我甘心!”
毛家老祖道:“朝廷的圣旨已下,都督总不能叫我们绕过朝廷,再与你签一份投降书吧?我岭南豪族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却也没有办法同时投降两次!况且,恕我直言,王都督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将领,只怕没有这个身份和权力与我们再签投降书吧!除非……你拥兵自立。”
王丰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亲自与你签什么投降书了!只不过你们投降的条件的确太过离谱,我看不下去。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的朝廷,在你我眼中,恐怕都算不得什么。就算朝廷接受你的投降,给你加官进爵,但若我对此不满,你依旧难以安生。所以你想绕过我,得到你想得到的,那是痴心妄想!”
毛家老祖点头道:“既然都督说的这么明白,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要的不多,就是追封王爵,以使我能够在冥界安安稳稳地做个鬼王。除了这一点不能让之外,其他都可以谈。”
王丰道:“既然这是你的底线,那么我姑且认可。追封你为王可以,但你在人间的后辈,爵位却必须降下来。你们祸乱交州,还想做进位国公?传了出去,不但是朝廷,便连我这个亲自领兵征讨你们的,恐怕都要遭世人耻笑!”
毛家老祖点头道:“那依你之见,该降到什么位置,才合适?”
王丰道:“你们原本的爵位就不低,依我看,给个侯爵,便已经足够了。侯爵的先祖,追封为王,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毛家老祖沉吟道:“琼州侯?那倒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