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苦笑道:“光凭这一样还不行,农业收入今后肯定会逐渐下降的,国家对于农业改革的方向,大趋势是逐渐消减农民负担,最终取消农业税甚至反过来贴补农业,因此,周安县必须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下一步,我打算开始进行县办企业改革。”
孙延沉yín了一下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县办企业的问题不光是在周安县,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一个普遍问题,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同样错综复杂,可以先选择有代表性的小企业进行改制试点,当做是一种探索吧,要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总结经验教训,为其他县办企业的改制提供一个方向。”
张枫道:“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一定之规?若是真的搞出一个模式来,恐怕将来仍旧会流于形式,最终变成害人之政,不过,大方向应该还是有的,关键还是看能不能活学活用而已,说穿了,改制无非就是盘活资产,让企业重新焕发活力,解决职工的生活问题等等。”
孙延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总要先做个例子来让大家看看才行,对不对?”
两人接下来的话题再也没有提说陈慧珊,不过张枫心里却是明白,今天孙延叫他过来的目的,却是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他陈家的事情,想必昨天晚上去医院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这方面的猜想了,所以才约他过来,只是没想到陈家的人会这么直接粗暴罢了。
张枫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离开孙家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这一点,即便是孙延,也是觉得非常了不起,心里对于张枫的观感却是越来越好了,能有这样成熟的心性,才能在仕途之上走得更远,这是成熟的政客必备的条件之一,若是今天张枫稍微表现的冲动一些的话,孙延或许就会从心底放弃张枫,哪怕有于梅的关系也不行。
孙延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张枫的桑塔纳缓缓驶离孙家,这才缓缓的吁了一口气,转身下楼,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书桌后沉思了片刻,这才抓起桌面上的话筒,拨了个熟悉的号码过去,等了一阵,电话刚一通,他便恭声道:“老书记,我是孙延,事情办妥了……”
张枫坐在车里,脸上早已看不见方才在孙家时的风轻云淡,强压着心里的那一丝愤怒和屈辱,开着车直接离开了省城,他没有再去省人民医院,没有陈慧珊,他认识陈家人是个鸟máo,此刻心里想得最多的,却是被陈家无视的那种难以言喧的屈辱。
出了省城,通往周安县的公路上,张枫选了个稍微僻静的岔路,将车停在小路上,然后放倒座椅,仰身躺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默默的想起了心事,让他就这样不言不声的忍下这口恶气,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那样做,假若是未曾拥有另一份人生记忆,遇到今天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直接找上门去了,但现在却不会,他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与陈慧珊之间,若是没有前世的那份记忆,张枫肯定是想都不会想去与陈慧珊谈恋爱,甚至连与她交往的勇气都没有,再加上陈慧珊的家世,让两人之间出现了那种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他偏偏就拥有了那一份后世的记忆,他不能容许自己与陈慧珊擦肩而过。
孙延分析的两条路在张枫的脑海里面不时的盘旋,他并不担心陈家与谭家能够联姻成功,否则的话,梦境中的记忆便不可能出现,恐怕后世记忆中的那个陈慧珊,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彻底离开陈家,移居海外的吧,张枫心里不无猜测的想道,若真是如此,陈静远是恐怕凶多吉少了,张枫虽然也粗通医术,但陈静远这种情形,他甚至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无法判断,何况他也并不精擅治疗这类伤病。
所以,孙延所说的让陈静远清醒过来的可能,几乎是不存在的了,张枫有一个预感,陈静远怕是很难再恢复过来,而且,这次的车祸,七八成都是有预谋的人为谋杀,对于陈静远的情况,他实在是不甚了了,所以也无从判断凶手的大致范围,想要查案,很难。
另外一个方向,让谭浚无法结婚,这个看似为难,却比让陈静远清醒过来容易得多了,张枫暗自琢磨着此事的可能性,其实在孙延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最直接的选择,甚至下意识的从孙延那里套到了有关谭浚的信息。
省精神病研究所?真是好地方啊,若是谭浚变成真的精神病呢?张枫心里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便不可遏止,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这个很难想象,但对于做过特殊工作的张枫,曾经猎鹰部队的鹰王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
张枫还有一个顾虑,陈家这么急着定下亲事,甚至不顾尚在昏mí之中的陈静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外人难以揣摩的东西,真的不太好说,而且这种做法也有些不合常理,他不相信陈家的人都是脑子进水的白痴,所以,张枫心里尚有一丝迟疑。
不过,无论如何,张枫现在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