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彻底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一个在靖安候府,一个在李侍郎府。
萧文萦明显日子变得艰难了。当初这门亲事能成,是李侍郎觉得萧重是靖安侯着重提拔的妹婿,是个门当户对的好亲家。谁知,成婚一年多,变故一个接着一个来,萧家倒了也罢了,掰倒了萧家的,还是靖安侯!
这就意味着,萧文萦嫁入李家的所有基础都不存在了。而这一年多,萧文萦本人的品性,原本是让李夫人满意的,可出了劝说长子继续参加科举导致只考中同进士这事,那点好感也不剩多少。
同青萦当初一样,萧文萦婚后一年多,因为丈夫长期在书院上学,一直不曾有孕信。都说天道轮回,萧贺氏当初为了恶心青萦,亲手送女人给侄子,如今,她的亲生女儿,被婆母挑剔,以萧贺氏当初行径为理由,一下给李家长子安排了两个通房。
萧文萦想哭诉都找不到哭诉的理由,只能一头扎进后院争宠的漩涡中。
同样是出嫁女,青萦却过得很平静。
贺庭轩每日按时去衙门点卯,按时下值回家,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到点一起歇息。日子安静而甜蜜。
唯一的烦恼是,旁人都觉得青萦过得不好。
日日相处的嫂子还好一些,看得多了真的相信她没什么异样,加上此前也不是没察觉青萦同娘家的嫌隙,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当日欺负青萦的姨娘和那些堂妹们就又阴阳怪气起来,看着青萦总有种嫌弃贬低的眼神。但是这些都不用青萦出手,贺庭轩见到一次,就立刻能教训得她们不敢再有这样的念头。
有时候无聊,青萦看他变得腹黑,去使坏折腾这些人,还十分有趣。
唯一头疼的是小郡主秦沅。她似乎认定了青萦是在假装坚强,不管青萦怎么保证,都隔三差五地跑过来,一陪就是陪一天。青萦感激又无奈。真怕安王因为宝贝女儿被抢,更加恨靖安候府了。
想归想,无论青萦本人,还是大嫂、贺庭轩,对于小郡主的善良,都非常有好感,秦沅来得次数多了,几乎把靖安侯当成了第二个家,连府里的奴才都认识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超越两府的普通闺中友谊,青萦如何都没想到,这样的亲密感情下,会不会有别的东西存在?
直到她拿着披风转出回廊,看到眼前的一双璧人,男人含笑弯腰,女人伸手握着男人的手,一脸娇羞。
青萦脑子嗡的一下,突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看到下一秒,贺庭轩猛地后退了一步,抽回了手,心中的那口马上要炸开的郁气终于平复了一点。
贺庭轩似乎很慌乱,转过身快步往这边走,才走了两步,一抬眼,脸刷地白了。
“娘……娘子……”
青萦正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沅的脸也白了,躲在贺庭轩的身后不敢抬头。
青萦走到贺庭轩面前,抬眼看着他。
贺庭轩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地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就……娘子……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看到了郡主,想谢谢她……我就做了个揖……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青萦——”最后一声,很轻,满是乞求。
青萦忽然笑了,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傻子,没做亏心事,慌成这样做什么?半点没长进。”
贺庭轩呆滞了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青萦握住了他发凉的指尖:“真的慌成这样?是没见过美女紧张了,还是真的怕我生气?”
贺庭轩立刻说:“当然是怕你误会!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话里竟然带了委屈。
青萦斜睨了他一眼:“只要没做亏心事,慌什么呢?上回是这回也是,以为我这么不分是非?”还委屈上了。
谁知贺庭轩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世上误会之事太多了,有大哥大嫂前车之鉴在,我实在怕得很,万一哪日我们也那样了,又哪里会有第二个你来给我们解开矛盾呢?”
青萦听了,见他是真心实意这样想,心中有些触动:“那你也不用慌,我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你解释的机会。”
贺庭轩点头,神色轻松起来,得寸进尺:“那你下次别这么虎着脸,吓人。”
青萦飞去一个眼刀。
贺庭轩傻笑,当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东看看西看看,轻轻捏住了她的手。
两人又是打情骂俏又是互相约定,秦沅看着听着,脸越来越白,眼睛越来越红,强忍着泪水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青姐姐……”
青萦收了脸上的笑定定地看着她。
秦沅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间。
青萦问:“什么时候的事?”
秦沅脸刷地红了,脉脉看了一眼边上的贺庭轩:“琼林宴那天。母妃带我去看了游街,皇伯伯又带了我去琼林宴。”
她着急地解释:“我当时不知道庭轩哥哥是姐姐的夫婿……黄伯伯说让我挑未来的夫婿,我忍不住便被庭轩哥哥吸引了……”
青萦看着她面红耳赤,心里却冷得发凉:“看来这些日子你动不动跑靖安候府,回回陪我到申时,醉翁之意不在酒?”
申时正好是贺庭轩回家的点,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就是要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