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闻言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如同打翻了的染坊,面部的四十四块肌肉都在抽动。
哎……叫醒她,真的是好事吗?
程愚拿出二小姐交给他的金针,趁着金镶玉思绪混乱,从她两眼正中眉心位置扎了进去。
金镶玉顿时闭眼定在了当场。
程愚久等不见她回神,只能先行离开,准备等明日金镶玉恢复意识之后再来问询。
金镶玉回到自己的荷屋时,脑子里仍然有无数残影闪过。
已近酉时。
池内荷花的清香,随风送来,却让金镶玉有呕吐的感觉。
“我是谁?”金镶玉喃喃的重复这句话。
丫鬟只以为小姐又在伤春悲秋,便和往常一样在池边摆好书案,以上好的四方砚磨墨。
“小姐,今天要写什么?”
金镶玉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默默的走到案旁,端坐如松,提笔凝思。
脑海中回想起程愚的声音,“金镶玉是谁?”
是谁?我金镶玉只应该是这世间最风流的女夫子。
晨起吸朝露,午间谈《山海》,浴罢擢小舟,薄暮立层冈。
这才是金镶玉的夏日物语。
笔头落在纸面上,只留下一个“扰”字。
没多久,一人出现在池边屋外,“在下左势,应约前来,与金小姐一会。”
左势看金镶玉没有动静,脑海中浮现起师傅教导自己的话语,“男子汉大丈夫,在女人面前当表现豪气粗犷的一面,斯斯文文,哪有女子会喜欢。”
“金姑娘,哈哈哈哈哈哈……”,左势爽朗大笑,笑个不停,不知道笑什么,但总觉得笑得很豪爽。
走到左势面前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初始和小姐说文论道,倒也字字珠玑,谁料来一次变得怪一些。
金镶玉疾步走来,冷着脸,“笑什么呢?!”
左势看着金镶玉,“又见面了。啊,美丽的金姑娘,你仍然如荷花一样美丽。我的心,正为你跳动”
金镶玉心头暗骂,嘴上却习惯温柔的说着,“谢谢”
左势觉得师傅太厉害了,说出这句情话之后,金姑娘果然很高兴。
“今日心头烦扰,没有兴致,左公子可否改日再来?”
推脱只是女人的假意试探,师傅对此行的最终嘱托果然未卜先知。
“我今天只有来见金姑娘这一件事!”左势整理了一下衣衫,昂着头,就是不走。
“……”金镶玉心头的火烧了起来。
怎么也压不下去。
猛地一撸袖子,“你大爷的,赶紧给老娘滚。”
左势呆住了;
丫鬟呆住了;
金镶玉自己也呆住了。
片刻之后……
左势无措的搓手;
丫鬟的眼泪花花的流;
金镶玉昂头望着天,泪流满面。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丫鬟,金镶玉一把揽住她,将她抱入怀内,“辛苦你了”
当程愚将金针插入金镶玉眉间时,她就应该醒了,只是梦中多年来的行为惯性仍然压制了她的思维。
梦中为蝶、梦醒为己。